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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言若几乎住在了公司。白天她整理数据，晚上回到公寓后，还要恶补医药行业知识。她下载了十几本医药市场营销的电子书，订阅了五个行业公众号，甚至开始学习基础的药理学知识。
周四下午，部门召开周例会。言若作为实习生也被要求参加。她精心准备了一份PPT，将自己对竞品定价策略的分析用金融模型呈现出来。
“根据贴现现金流模型，结合产品生命周期理论，我认为佑江的PD-1抑制剂定价过高，建议下调15%以扩大市场份额。。。”言若站在投影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信。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言若看到周启铭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开始打鼓。
“言同学，”周启铭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知不知道PD-1抑制剂一个疗程的成本是多少？”
言若愣住了：“我。。。我看过财务报表，生产成本大约是。。。”
“我不是问生产成本。”周启铭打断她，“我是问研发成本。你知道佑江在这个产品上投入了多少年的研发？多少临床试验？多少科学家的心血？”
言若感到脸颊发烫：“这个。。。我没有详细。。。”
“医药行业不是卖白菜，价格战是最低级的竞争策略。”周启铭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言若心上，“你的模型很漂亮，但完全忽略了医药行业的特殊性——专利期、医保谈判、医生处方习惯、患者支付能力。。。这些因素在你的分析里统统看不到。”
会议结束后，言若几乎是逃回自己的工位。她趴在桌子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挫败。金融系的高材生，居然在第一份实习任务上就栽了跟头。
“别太难过。”林妍悄悄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周总监骂过的人能排到公司大门口。他越是对你严厉，说明越看重你。”
言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但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里。我对医药行业一窍不通。”
"谁不是从零开始的？"林妍耸耸肩，“我刚来时连‘仿制药’和‘原研药’都分不清。重要的是学习的态度。”
那天晚上，言若加班到十一点。办公室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清洁工阿姨在远处推着吸尘器。她重新打开周启铭给她的所有文件，决定从头学起。
“小姑娘，这么晚还不回去啊？”清洁工阿姨走到她旁边，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言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阿姨，我得把这些看完。我。。。我太不专业了。”
“哎哟，年轻人肯用功是好事。”阿姨笑眯眯地说，“我在这儿干了十年，见过不少实习生。能坚持下来的，后来都成了人物。”
言若看着阿姨朴实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阵温暖：“阿姨，您知道PD-1抑制剂是什么吗？”
“那个抗癌药啊！”阿姨出乎意料地回答，“我老伴就是用了你们公司的药，多活了五年呢。贵是贵，但值啊！”
言若怔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天她一直在研究数字和策略，却忘记了医药行业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金融模型可以计算价格弹性，但无法衡量生命的价值。
她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重新构思报告。这一次，她不再只盯着数字，而是尝试理解每一个数据背后的医学意义和患者需求。
凌晨一点，言若终于保存了文件。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而她的心中，也亮起了一盏小小的、不灭的灯。
言若走出写字楼，整条街道都陷入了沉睡般的寂静。唯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在空旷的柏油路上晕开一片片朦胧的圆。
银灰色的轿跑像头蛰伏的野兽，静静停在大厦转角。江哲羽倚在车门边，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明灭。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解开了一颗纽扣，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袖口的铂金袖扣偶尔闪过冷冽的光。
夜风拂过，吹散一缕青白的烟雾。他仰头望着大厦的某个窗口，眸光专注而沉静。香烟快要燃尽时，他终于看见言若的身影出现在旋转门后。
指尖随意一弹，烟蒂划出一道橘红的弧线，落进路边的灭烟柱。车门无声地向上旋开，像展开的羽翼。
“加班到这么晚？”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言若走近时，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与薄荷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威士忌酒香。
路灯的光晕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紧绷着，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上车。”他拉开副驾的门，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回家再跟你算账。”语气里的宠溺却出卖了表面的愠怒。
。。。
午后的茶水间弥漫着咖啡香气，言若刚推门进去，就被林妍一把拽到身边。
“那个周扒皮，除了加班还会什么？”林妍搅拌着奶茶，吸管狠狠戳着杯底的珍珠，“整天板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
唐昕悦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三十好几了还单身，你们说。。。”她突然压低声音，"他该不会。。。"
“啊？”言若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不会吧。。。”三个女孩对视一眼，同时噗嗤笑出声来。
言若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门外，压低声音：“对了，周启铭是副总监，那总监是谁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林妍神秘兮兮地拖长音调，“那间朝南的总监办公室，可是空了整整两年呢。不过听说七月初就会有新的总监上任了。”
唐昕悦往咖啡里扔了块方糖，耸耸肩：“就周启铭那情商，怕是退休前都别想转正喽~”银匙碰撞杯壁的清脆声响，混着女孩们压抑的笑声，在茶水间里轻轻回荡。
。。。
清晨，言若刚踏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上午的部门例会前，部门的玻璃隔间里暗流涌动。林妍转着新做的美甲，把椅子往唐昕悦那边凑了凑：“听说新总监今天到任，办公室连夜换了全套意大利家具。”她压低声音，“行政部的小王说，光是那套咖啡机就顶咱半年工资。”
言若低头整理会议资料，余光瞥见几个男同事聚在打印机旁交头接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