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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带着点慵懒的暖意。赵明远刚刚从完齐司礼那回来，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朵上。虽然齐司礼最终也没松口答应搬回来住，但那句“你想来随时可以来”的回音，像一颗滚烫的蜜糖，在他心尖上反复融化，甜得他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哼，”他一边换鞋，一边忍不住对着空气轻哼了一声，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得意，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谁没儿子似的？我也有！还是两个！” 这股巨大的、失而复得般的喜悦冲刷着他，上午那种被全世界抛弃、浸在冰水里的怨愤和绝望，此刻早已被蒸发得无影无踪。他只觉得浑身舒畅，骨头缝里都透着轻松。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客厅角落的儿童游戏区，那里，昀儿和霁儿正对着已经摆了半米高的米奇思考，接下来的积木怎么放。赵明远脸上绽开的笑容灿烂得晃眼，仿佛一朵骤然盛放的向日葵，每一个褶皱都洋溢着纯粹的快乐。他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挤到两个孩子中间。
“来，爸爸和你们一起摆米奇！”他的声音洪亮又充满活力，与上午那个阴沉颓丧的男人判若两人。他夸张地模仿着怪兽的声音去抢昀儿的积木，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又小心翼翼地抱起胖墩墩的霁儿，用鼻尖去蹭他的小脸蛋，逗得霁儿挥舞着小手咯咯乐。整个客厅都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和孩子们稚嫩的嬉闹。
“晚上爸爸跟你们一起睡！”赵明远突然宣布，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宣告主权的兴奋，“我们爷仨睡大床，讲故事！”他仿佛已经预见到那温馨的画面，眼睛都亮晶晶的。
坐在沙发上的赵母，插花的动作早就停了。她像看什么稀罕物事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儿子。上午那张脸，还乌云密布，怨气冲天，活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尾款，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她心都揪着疼。这才多久？半天的功夫？眼前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浑身散发着“我很幸福”气息的男人，真的是她儿子？这情绪转换之快，幅度之大，让她心里直犯嘀咕。
“哎，哎，”她压低声音，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在假装看报纸的赵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你看看明远……这……这变脸比翻书还快！上午还那样，现在……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说要跟儿子们睡……这，这怕不是撞邪了吧？不至于……精神上有点什么问题？”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状态亢奋得有点过头了。
赵父慢悠悠地把报纸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他瞥了一眼正和孙子们滚作一团、笑得毫无形象的儿子，又看了看身边忧心忡忡的老伴，嘴角扯出一个了然又带着点无奈的笑，声音不高，却一针见血：
“撞什么邪？我看啊，”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个刚离开不久的身影，“肯定又是齐司礼给了个甜枣儿。”
“甜枣儿”三个字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赵母紧绷的神经。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百合掉地上，脸色瞬间变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惊恐和强烈的抗拒：
“什么？！甜枣儿？！不能……不能是和好了吧？！别啊！老天爷！”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沙发扶手，仿佛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我才舒心了几天！这心刚放到肚子里没焐热乎呢！可千万别再来一出了！”
她看着儿子那副沉浸在“有子万事足”的幸福模样，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甜枣的甜味没尝到半分，只剩下对那“甜枣”来源——齐司礼——可能带来的新一轮风暴的深深恐惧。
客厅里，赵明远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依旧，但在赵母听来，这笑声底下，似乎潜藏着让她坐立不安的惊雷。赵父则重新举起了报纸，遮住了脸，只有微微抖动的报纸边缘，泄露了他无声的叹息。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颜嫣原本正低头翻着一本金融分析报告，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咖啡的热气在冷空气中氤氲成淡淡的雾气。
直到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她抬头，瞳孔骤然一缩，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杯柄。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熨帖的衬衫，看起来成熟又体面，可那双眼睛里熟悉的笑意，还是让颜嫣瞬间绷紧了脊背。
“你来干什么？”她声音冷得像冰。
李胜利慢条斯理地坐下，招手向服务员要了一杯黑咖啡，才抬眼看她：“出差。”
“关我什么事？”颜嫣嗤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了两下，“特意来找我？有事？”
李胜利没立刻回答，只是低头搅了搅刚端上来的咖啡，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想和你说对不起，但一直没找到很好的时机。”
“道歉？”她冷笑，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像淬了毒，“李胜利，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就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我父亲被炸死了，珠珠也没了。”
她的嗓音开始发抖，却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赵明远招惹的烂桃花，凭什么要别人付出代价？”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的对不起能让他们活过来吗？能让我回到那天之前吗？”
咖啡馆里有人侧目，但她不在乎。
李胜利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别碰我。”颜嫣后退一步，眼底通红，“你的道歉，一文不值。”
李胜利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跑出咖啡厅的颜嫣，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颜嫣猛地甩开，转身时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李胜利的嗓音沙哑，带着几分焦灼，"他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颜嫣冷笑，声音却微微发抖，"我都跟赵明远说过多少次了？林微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可他呢？他从来就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凡他早一点重视......"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颜嫣别过脸去，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温润的男声突然插入——
"颜嫣，需要帮忙吗？"
苏学长不知何时出现在颜嫣身侧，修长的身影自然地挡在她前面，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李胜利。他掏出手机，声音不卑不亢："需要报警吗？"
李胜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扫描仪一样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他的表情先是震惊，继而浮现出几分讥诮："不是，你们什么关系？"他着重咬住最后两个字，眼神阴沉地转向颜嫣，"明远知道吗？"
见颜嫣冷着脸不说话，李胜利的语气突然急切起来："颜嫣你别冲动！明远离不开你，他要是知道你和别的男生......"
"够了！"
苏学长刚要开口解释，颜嫣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声音却异常平静："他怎么会受不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我和齐司礼的开始，不还是他亲手制造的机会吗？"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李胜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那不一样！明远和齐司礼是不分彼此！但别人——"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学长，"绝对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