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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下午，日头还老高呢，一队骑着大洋马的鬼子兵，就跟恶狼似的，突然就从那峡谷口子冲了进来！村里人哪见过这阵仗？都吓懵了！那些畜生…挨家挨户地砸门抢东西，粮食、鸡鸭、稍微值点钱的都被抢光了！王老栓家不肯交他给儿子娶媳妇攒的两块银元，被…被鬼子用刺刀活活捅死了！还有柱子他娘，就因为在灶台边护着半袋苞谷面，被…被鬼子一枪托砸在太阳穴上…当场就…”
民兵队员声音哽咽了，月光下能看到他眼角闪烁的泪光，
“这些天杀的畜生！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啊！”
他的描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进每个听到的战士心里。
赵大勇和吕海亮交换了一个无比沉重的眼神。村民毫无防备，地形又如此封闭，如果鬼子大队真的再次扑向牛角村…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再快一点！
“同志们！再加把劲！乡亲们在等着我们！”
赵大勇低吼一声，仿佛将胸中的怒火和焦虑都吼了出来。队伍的速度再次提升，战士们咬着牙，不顾疲惫，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终于，队伍登上了山梁。月光比之前明亮了一些，视野豁然开朗。下方，牛角村的轮廓在月色下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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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户土坯房、茅草顶的院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坳的平缓处，一条小溪像银色的带子，蜿蜒穿过村庄，反射着清冷的光。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一声犬吠！整个村庄如同沉入了墨黑的死水潭底，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这与他们预想中可能遭遇枪声、火光、哭喊的混乱场景截然不同，这种死寂反而透露出一种更加不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不…不对…”
程顺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
“太…太静了…静得吓人…往常这个时候，就算再晚，也该有几盏油灯亮着，狗也该叫几声啊…”
赵大勇的心跳如擂鼓，他猛地从腰间拔出缴获的望远镜，迅速调整焦距，向村口方向望去。冰冷的金属镜筒传递着不祥的触感。
镜头里，村口那片用来晒谷打场的空地上，景象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感到一股寒气直冲脊背——几具人形的黑影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地上，姿势扭曲。
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深色的液体在干燥的土地上晕开大片大片的污迹。那不是水，是血！凝固的、暗黑的血！更远处，村中狭窄的土路上，几个模糊的、穿着土黄色军装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晃动着，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的豺狼，手里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
“有鬼子！”
赵大勇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他们…已经进村了！”
“栓柱他娘！柱子！春花！”栓柱几乎要失控地喊出来，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吕海亮一把死死捂住嘴，按倒在草丛里。
“别出声！冷静！”吕海亮的声音同样紧绷如弦，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现在冲动，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暴露我们，把全村都害了！”
赵大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运转。望远镜再次仔细扫过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鬼子人数约三十人左右，分散在村中各处，像是在搜索什么。村口没有重火力点，但峡谷方向…他立刻将镜头转向那条唯一的进出通道。月光下，峡谷出口附近的地形阴影里，似乎有异常的凸起和反光。
“吕副连长！”
赵大勇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你带一排长，再挑两个机灵腿脚快的战士，从西边那片林子绕过去，给我摸到峡谷出口附近侦察！重点看有没有埋伏！火力配置如何！动作要轻，要快！二排长，你带几个人，从东边那道沟坎下去，尽量靠近村子外围，给我摸清村里鬼子的具体人数、主要分布位置，特别是…看看乡亲们被集中在什么地方，或者…还有没有…”后面的话他没忍心说出口。
“明白。”吕海亮应了一声，带上一排战士，快速消失在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