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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啊，祖父以前是对你有些偏见，难为你这孩子，还能记得祖父寿辰，想着准备万寿图。”
老爷子薄凉的面容上，少见的有了感动情绪。
沈知意无邪笑着，“孝敬祖父，是应该的。”
可要问她为什么能记住祖父寿宴？
她真是怎么都不会忘的，上一世，在祖父寿宴的同一天，母亲临盆，要生下阿弟时，祖父说今日不准见血，免得坏了他寿宴好日子，便不准请稳婆来节省。
后来，还是青月趁没人注意，偷偷去请来的稳婆，那时候，母亲羊水已破，阿弟在母亲肚子里，险些被憋死。
但让母亲无法顺利生产，本就是祖父目的，祖父恨不得母亲一尸两命，在顺利将母亲从相府除名，这样一来，对祖父而言，就是保住了相府的好名声。
归根究底，母亲在相府内，之所以受那么多委屈，大夫人是导火索可真正的根源还是在祖父身上。
“好，好孩子！”老爷子轻轻点着头，“你这么孝顺，真是难得！祖父是不该因为你母亲出身卑贱，就对你也偏见诸多！眼下祖父其实想着破例，让你成为嫡女。不过也是有要求的。”
说起来老爷子也算儿孙诸多，可年年寿宴都不见有人用心准备寓意良好的万寿图，所以他忽然对沈知意这么好，其实也只是因为万寿图，短暂感动下的决心罢了。
可这嫡女身份对沈知意而言没有丝毫用处。
“祖父，母亲是姨娘，我不管怎的也不能破了规矩当嫡女，还是庶女身份更适合我，免得在府内招人闲话！还是不用了吧。”
老爷子有些以外，“那可是嫡女身份，你竟然不要？”
“不要。”
“你就不好奇，祖父开的条件是什么？”
老爷子话到这个份上，沈知意也只能配合了一下，“那祖父是想……？”
“祖父想将你过继到夫人名下，等夫人禁闭出来，你与知雪住在一起，同为嫡女！”
原来说到底，是要离间她与母亲的关系，沈知意还以为是什么诱人的条件呢！
到底是冷血的祖父，还好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抱太大希望。
老爷子看他没说话，又继续输出，认真的说道，“今后出去说你是夫人的女儿，总比说是个姨娘的女儿要好！况且你母亲是歌姬出身，身份本就卑微，可你这么孝顺，若是被他所影响，着实可惜了些。”
“祖父言之有理，让知意回去好好想想。”
沈知意不动声色的说道。
老爷子听她这么一说，感觉八成是有希望的，“好！你若能同意此事，今后在府内的待遇与姐姐一致！祖父也不会让任何人说你闲话！”
沈知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现在母亲是最需要他的时候，她若是离开了，只怕对母亲而言是致命性的打击。
算下来母亲这一生，其实比自己要疾苦的多了。
为相府生下三个孩子，甚至是两男一女，如此都不受老爷子待见，甚至还想除之而后快。
沈知意回去的时候，母亲正坐在窗边缝制小衣服。
她走过去，就那么安静的坐在母亲身边。
崔氏以为她是好奇便解释道，“母亲在给未出世的小孩做衣服，你小的时候啊，衣服也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回想起过往，崔氏双眼尽是憧憬。
“母亲做的小衣服真是好看啊。”沈知意低喃着，眼神却逐渐看向了别处。
大概是看出沈知意有心思，崔氏问道，“你祖父叫你过去，所谓何事？”
沈知意也没藏着掖着，说了实话，“祖父想破例给我嫡女身份，前提是把我过继到大夫人名下。”
“嘶……”听到他这话，崔氏一不留神，细针便扎进了手指，疼的脸色发白。
“娘！”沈知意赶忙抓住她的手，观察情况。
“娘没事！”崔氏轻轻摇着头，眼泪却又落了下来，“当嫡女好啊！能与你嫡姐享受相同的待遇，也不用再受冷眼，衣食无忧不缺钱用，为娘支持你。”
这么好的事情，崔氏其实并不希望女儿会拒绝。
“我没拒绝祖父，但也没答应。”
崔氏放下手中针线，神色有些错愕，“这么好的事情，为何不直接答应下来？娘可一直都盼着你能过个好日子。”
沈知意道，“就算是过好日子，也是跟着娘一起过，而不是为了好日子再去认个娘。祖父这么做，明显是在针对母亲，要我如何答应？我没有当时拒绝，只是怕祖父生气会降罪。”
就老爷子那脾气，沈知意可不想往枪口上撞，怎样都是吃亏的。
崔氏语重心长劝导，“如果你只是为了娘，便不必如此，为娘一直希望你能过好日子。”
“好日子？对母亲来说，什么样算是好日子？就是荣华富贵吗”
崔氏被她问住了，好一会儿才轻声作答，“对母亲而言，锦衣玉食的确就是好日子了！当年母亲家中生了水灾，整个镇子上的人存活下来寥寥无几，为娘与家人彻底失散，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些年，甚至都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当初娘出来京城颠沛流离，是乐坊管事收留，给我口饭吃，后来我便学音礼，成了卖艺不卖身的歌女，可那时候只勉强能温饱，还算不算好日子，直到遇见了你父亲。”
沈知意苦涩的笑了，“所以对母亲而言，嫁给父亲是过好日子吗？”
崔氏没有回答，眼神显得迷茫。
沈知意继续说道，“要说之前是勉强能温饱，那现在呢？有的时候，我们还要吃下人的剩菜剩饭，这又算什么？娘嫁给父亲之后，非但没有锦衣加身，连基本温饱都是问题，可这一切都拜祖父所赐，我是娘的女儿，如今又怎能弃娘于不顾，去过所谓的荣华富贵？”
再者……
沈知意没说出来的是，大夫人与理解未必会真心善待她，尤其是大夫人，被她今日这么一搅和，估计是恨不得要她的命，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顿了顿，沈知意又继续往下说，“其实女儿看得出来，母亲没过上好日子，总想让女儿不留遗憾，可是有些未必是女儿想要的。”
崔氏抹了抹眼泪，“你这孩子，真是越看越不像只有五岁，怎么比为娘还成熟呢？”
沈知意赶忙给自己打圆场，嘟了嘟小嘴“哪有的事？这些女儿可都琢磨了好久呢！”
崔氏轻抚着她的小脸，“娘知道，知意这么厉害，以后肯定是不会受委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