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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惧和符印的窒息感瞬间压垮了石爪的冲动。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石面上。受伤的手臂砸在岩石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他蜷缩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反抗的念头,在草籽那淬毒的目光和符印的死亡威胁下,如同投入冰水的火星,瞬间熄灭。
草籽缓缓收回按在刀柄上的手,冰冷的目光扫过其他被石爪的举动惊得更加恐惧、缩成一团的族人。“还有谁?”
无人应答。只有一片死寂的颤抖。
草籽不再看他们。他疲惫地、缓缓地靠回冰冷的石壁,闭上了眼睛。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掌控着冰冷生杀大权带来的、令人窒息的沉重。他亲手锻造了这枚浸透鲜血、凝结寒冰的铜符,用它建立了一道冰冷残酷的秩序堤坝,试图拦住即将吞噬所有人的、饥饿与疯狂的洪流。
石墙顶端,幸存者们蜷缩在狭窄的阴影里,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脚下是死亡的积水和阿骨母子的尸骸。身后是加速石化、释放着冻结灵魂寒意的“人皇”。脚边是浸透鲜血、储存着微末食物的冰窖,和那块象征着冰冷“互助”与绝对服从的、染血铜符。
时间在滴答的水声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洞顶那被火山灰遮蔽的、永远昏暗的光线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大概是外面的“白昼”再次降临了。
草籽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星火再次燃起。他支撑着枯槁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坐直。
“日出时分。”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律,打破了死寂,“取符,开窖。”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标尺,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枯瘦如柴、眼神麻木的年轻女人身上。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气息微弱、饿得连哭都没力气的婴儿。
“你。”草籽枯瘦的手指指向她,“过来。取符。”
年轻女人身体剧烈地一颤,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婴儿,枯槁的身体向后缩了缩,仿佛草籽指向她的不是生路,而是通往石墙下那片血水的阶梯。
“取符!”草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符印的威压!
女人如同被鞭子抽中,猛地一抖!在巨大的恐惧和怀中婴儿微弱气息的驱使下,她终于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如同爬向刀山火海,一点点蹭到草籽和秦霄旁边。她的目光死死避开石墙下阿骨尸体的方向,颤抖着、用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伸向那块按在岩石上的、冰冷血腥的铜符。
指尖触碰到铜符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和粘腻的血腥感瞬间传来!她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缩回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拿起来!”草籽冰冷的命令如同催命符。
女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麻木的死灰。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块冰冷、沉重、沾满血污的铜符!刺骨的寒意和粘腻感瞬间包裹了她的手掌。她枯槁的身体因为这触感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符示,婴孩一份。”草籽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宣读冰冷的判决,“去,开窖取食。”
年轻女人颤抖着,紧紧攥着那块如同烧红烙铁般烫手(冰手)的铜符,如同抓着通往地狱的门票。她艰难地挪到菜窖旁,在草籽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用另一只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抠开封堵窖口石板缝隙的湿泥。湿泥被冻得坚硬,带着冰碴。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石板。
一股更加强烈的寒意混合着泥土和隐隐的血腥味从窖口涌出。窖底冰冷的石板上,那些包裹着微末食物的兽皮和阔叶静静地躺着,表面甚至凝结了一层细微的白霜。
女人颤抖着,按照铜符上那个歪扭的、代表“一份”的符号,伸手进去,摸索着,取出了一个最小的、包裹着几粒坚果的阔叶包。寒冷让她本就枯槁的手指几乎失去知觉。
取出食物,她如同扔掉瘟疫般,迅速将铜符放回原位冰冷的岩石上。然后抱着那冰冷的食物包裹,蜷缩回角落,颤抖着打开,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粒带着冰霜的坚果,塞进怀中婴儿冰冷的小嘴里。婴儿微弱地啜吸着,发出如同猫叫般的细微声响。
草籽冰冷的目光扫过窖口,确认石板被盖回,湿泥被匆匆抹上。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扫向众人。
“下一个。”
冰冷的声音在石墙顶端回荡,如同死神的点名。
一个枯瘦的老者,在草籽的目光逼视下,颤抖着爬过来,拿起那块还残留着女人体温(寒意)和血污的铜符。草籽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老者一份。”老者枯槁的手伸进冰冷的窖口……
秩序,以一种极度冰冷、极度血腥、极度压抑的方式,在绝望的深渊里,靠着浸血的铜符和冻结灵魂的恐怖,艰难地运转起来。每一次铜符的拿起放下,每一次窖口的开启闭合,都伴随着无声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那窖中的食物,在秦霄散发出的恐怖低温下,确实得到了保存,甚至那层白霜让干瘪的块根都显得“新鲜”了些许。
但这“保存”的代价,是看得见的生命倒计时——秦霄手臂上的灰白裂痕在每一次窖口开启、寒气涌出时,似乎都更深一分。是无数道被符印和死亡恐惧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野兽般的嘶吼。是石墙下,阿骨母子那两具在冰冷血水中沉默注视着的尸骸。是幸存者们眼中那越来越深的、如同寒潭般的麻木与死寂。
冰冷的“互助”,在生存的绝境下,被扭曲成了最残酷的枷锁。铜符每一次被拿起,都在无声地宣告:活下去的资格,需要用灵魂的彻底冻结和对他人生杀予夺的恐惧来换取。这枚小小的、染血的铜片,成为了这座血腥冰窖里,唯一运转的、冰冷无情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