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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光芒如同绝对零度的冰壁,将母舰核心的混乱风暴隔绝在外。光芒之内,是死寂般的真空。粘稠的暗紫色能量液在光壁外沸腾、冲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断裂的神经束如同垂死的巨蟒在粘液中抽搐,新生的、更加厚重的几丁质装甲层正从“舱壁”深处疯狂滋长,试图将这“污染”核心彻底封死、埋葬。
陆尘瘫坐在冰冷的、由某种光滑生物组织构成的地面上,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烙印核心那点幽蓝光芒在银发女子——艾希——散发出的纯粹秩序白光的“照耀”下,如同被冰泉滋养的微弱火苗,不再疯狂闪烁,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带来一丝病态的、濒死者的舒缓。但这舒缓,却让意识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破败与“渊臂”那沉寂之下蠢蠢欲动的混乱饥渴。
艾希悬浮在光芒的中心,银发无风自动,炽白的眼眸如同两颗冰冷的微型恒星,毫无波澜地注视着陆尘。那目光穿透了皮囊,穿透了烙印的幽蓝,甚至穿透了“渊臂”那狰狞的几丁质外壳,仿佛在扫描一件物品的构成、磨损程度以及……潜在价值。没有莉莉安的关切,没有愤怒,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源于本源的、非人的审视。
“你……” 陆尘再次尝试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是谁?莉莉安…她…”
艾希的视线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聚焦在陆尘烙印核心的位置,那里残留着莉莉安精神共鸣的微弱印记。她并未回答,只是那纯粹炽白的眸光流转间,一段冰冷、毫无起伏的意念信息流直接烙印在陆尘的意识中,并非语言,而是更本质的信息传递:
【个体识别:陆尘。】
【状态:濒危。共生体(混乱侧熵增型,代号“渊”)活性受抑。秩序烙印(残损,外源印记:莉莉安)效能临界。】
【环境:深渊级母舰“利维坦之骸”核心腔室(深度沉眠协议激活中)。】
【威胁评估:共生体“渊”对核心存在潜在污染风险。个体陆尘关联秩序印记“莉莉安”,关联性质:深。综合评估:暂缓清除。】
冰冷的逻辑判定。陆尘的存在价值,仅仅因为与莉莉安的“深关联”而获得了一线生机。“渊臂”则被明确标注为需要清除的“潜在污染风险”。
陆尘的心沉了下去。他毫不怀疑,一旦这种“深关联”被判定无效,或者“渊臂”有任何异动,眼前这个冰冷的秩序化身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清除”。
他必须争取时间!必须找到沟通的可能!
“莉莉安…她在找我!” 陆尘强忍着烙印处因情绪激动传来的隐痛,死死盯着艾希那双炽白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属于“人”的波动,“外面!星盟!他们也在攻击这里!这里不安全!我们必须离开!”
艾希的目光依旧冰冷。她缓缓抬起那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向光壁之外那片沸腾的混乱风暴和疯狂滋长的几丁质装甲。指尖,一点纯净的白光再次凝聚。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光束从她指尖射出,瞬间洞穿了光壁!光束所过之处,沸腾的能量液瞬间冻结、粉碎成最基本的秩序粒子,疯狂滋长的几丁质装甲如同遇到强酸的奶油,迅速消融、瓦解,露出后面更加深邃、搏动着的漆黑“肌肉”组织!光束并未深入,只是展示了一种绝对的、凌驾于母舰结构之上的力量。
【威胁:外部秩序舰队(识别:星盟制式)。】
【威胁:利维坦之骸防御协议。】
【威胁等级:低。】
【个体陆尘,生存诉求:离开。逻辑冲突。离开将导致“渊”污染扩散。核心指令:限制污染源扩散。最优解:就地净化。】
冰冷的意念信息流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感。离开?可以。但必须是在“渊”被彻底“净化”之后。而“净化”意味着什么?是剥离,还是连同他这个“载体”一起抹除?
“净化?” 陆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渊’…它和我是一体的!剥离它…我会死!或者…你会连我一起‘净化’掉?”
艾希的目光落回到陆尘身上,那炽白的眼眸似乎微微“聚焦”了一瞬,仿佛在进行更精密的扫描。
【共生结构分析:深度嵌合。秩序烙印(残损)为唯一约束节点。剥离共生体“渊”,载体陆尘存在性湮灭概率:99.7%。】
【净化载体陆尘,共生体“渊”失控污染扩散概率:100%。】
【逻辑悖论。重新计算……】
【最优解修正:净化共生体“渊”意识核心,保留载体结构。载体陆尘,可重塑为秩序容器。】
“重塑为…秩序容器?” 陆尘如坠冰窟!这比死亡更可怕!抹去“渊”的混乱意识,保留这具被改造的躯壳,然后由她…或者她背后的某种意志,将这具躯壳“重塑”成一个装载纯粹秩序的冰冷容器?就像…就像她一样?失去所有情感、记忆、自我,成为一个执行冰冷指令的工具?!
“不!” 陆尘低吼出声,残存的意志在烙印幽蓝的支撑下爆发出强烈的反抗,“我是陆尘!不是容器!莉莉安…她不会接受这样的我!”
艾希那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近乎不存在的波动。当陆尘提到“莉莉安不会接受”时,她指尖凝聚的白光似乎闪烁了一下。那炽白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一丝极其微弱、被冰封了亿万年的涟漪荡开,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关联个体:莉莉安。情感变量。】
【情感变量…干扰逻辑判定。】
【权重…计算中……】
她似乎在权衡“莉莉安的情感变量”与“净化污染源”的核心指令之间的权重!这冰冷的秩序化身,竟然因为“情感”这个变量,出现了逻辑延迟!
就在这时——
轰隆——!!!!
整个“心脏”空间,不,是整个庞大的“利维坦之骸”残骸,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这一次的震动远超之前母舰核心自身的暴怒!
光壁之外,那沸腾的能量液和滋长的装甲层被一股无形的、来自外部的恐怖力量狠狠挤压、扭曲!整个空间的生物组织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巨兽濒死的哀鸣!
一道凝聚到极致、带着绝对净化意志的、直径远超之前的炽白色能量洪流,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悍然穿透了“利维坦之骸”层层叠叠的残骸装甲和混乱力场,狠狠地轰击在母舰核心区域的外围屏障上!
是星盟舰队!他们找到了核心!发动了终极的净化打击!
“呜——!!!”
母舰核心那浩瀚的混乱意志发出了痛苦与暴怒交织的尖啸!核心腔室内的暗紫色光芒瞬间变得刺目欲盲!无数断裂的神经束疯狂舞动,粘稠的能量液掀起毁灭性的狂涛!新生的几丁质装甲层在外部攻击和内部混乱的双重冲击下大片崩裂、脱落!
艾希构筑的纯白光壁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嗡鸣!光壁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外部的毁灭性能量乱流和内部混乱意志的反扑,如同两把巨钳,狠狠挤压着这小小的秩序孤岛!
艾希悬浮的身体微微一震!那炽白的眼眸瞬间变得更加明亮、更加冰冷!她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舰体结构,直视虚空中那发动攻击的星盟旗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纯粹的秩序威压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强行稳定住摇摇欲坠的光壁!但她那非人的、冰冷的脸上,似乎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消耗感?
【外部…秩序打击…强度…超出…预期…】
【利维坦防御…瓦解…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