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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1：结婚三周年前夜（2024年1月18日·上海·出租屋·深夜）】
落地灯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暖黄的圈，许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商业楼盘图，鼠标右键反复点击“液化”工具——甲方要求把歪扭的行道树P成整齐的队列，可他指尖悬在“确定”键上，总想起宏村巷口那棵斜倚着马头墙的老樟树，树皮皲裂的纹路里还嵌着当年李佳拍猫时落下的发卡。电脑旁的台历翻在“1.19结婚纪念日”，红圈里画着辆歪歪扭扭的房车，是他上周趁她加班时偷偷画的。
书桌对角，李佳的Excel表格亮着冷白光，“季度KPI完成率87%”的红色批注刺得眼睛发涩。她揉着太阳穴抬头，目光掠过墙上的旅行照片墙——最显眼的位置是蜜月时在青海湖拍的合照：他举着相机跪在湖边，她穿着蓝裙子踩在浅滩上，裙摆沾着湖水，身后是漫无边际的蓝，照片下方贴着张褪色的硬座车票，日期是2021年第一次独自旅行的日子。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亮屏，许可偷瞄她的电脑壁纸——果然还是那张手绘的全国旅行路线图，从漠河到三亚的红线旁，“30岁前走完？”的问号被划了道浅痕，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2024年，我们29岁。”而他的手机屏保还停留在大四那年的宏村：她蹲在青石板上，指尖捏着鱼干喂瘸腿的三花，发梢沾着晨露，身后的石磨上，他偷偷拍下的光斑正落在她手背上。
挂钟敲过十二点时，她忽然听见他对着电脑叹气：“上周拍的外滩夜景，甲方让把东方明珠P成金色…你说咱们以前拍星空，哪怕曝光三小时，星星该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啊。”她没接话，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垫——那是他们用青海湖的照片定制的，湖水波纹里藏着他当年写的字：“愿我们永远追着光走。”
【场景2：凌晨三点的阳台对话（台风天前夕·空气里有潮湿的海腥味）】
风掀起窗帘的边角，许可抱着两罐冰镇啤酒推开阳台门时，看见她正蹲在折叠椅上擦相机——佳能5D4的镜头盖内侧，还贴着大学时他刻的“黄山松”迷你木雕。她穿着他的旧卫衣，衣摆长到盖住膝盖，手腕上戴着他们在大理买的银镯子，碰撞时发出细碎的响。
“又擦镜头？”他递过啤酒，拉环“啵”的一声打破寂静。她指尖停在UV镜上，盯着镜片里映出的他——领带歪在锁骨，胡茬冒了半茬，哪还有当年在敦煌沙漠里追着流星跑的少年气。“上周陪客户爬佘山，”她忽然开口，声音混着远处的汽笛声，“爬到半山腰就喘不上气，你记不记得，2022年爬黄山，咱们俩扛着二十斤的器材包，还能在光明顶拍日出？”
啤酒罐在掌心沁出凉意，他看见她从相机包侧兜摸出张纸——是上个月的体检报告，“窦性心律不齐”的诊断被红笔圈了又圈，背面歪歪扭扭写着：“许先生最近总在看《房车驾驶证考试指南》，书房垃圾桶里有揉皱的房贷还款计算纸。”他喉结动了动，想说“我在攒首付”，却见她忽然转身拉开阳台储物柜，掏出本压在最底下的攻略本——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折叠的A4纸，是她签了字的辞职信，落款日期正是明天的结婚纪念日。
“你看，”她翻开攻略本最新一页，上面画着辆二手房车，车窗里探出两只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周去看车时，车主说这房车的水箱够装三天的用水量，太阳能板能给相机电池充电。”她指尖划过纸上的“辞职”二字，忽然笑了，“其实我早发现你偷偷练倒车了，地下车库的柱子上，还有你蹭掉的车漆印子。”
风忽然大了些，吹乱她额前的碎发。他忽然想起初遇那年的秋天，她蹲在走廊捡图纸时，发梢也是这样轻轻晃着。他伸手替她别到耳后，触到她耳垂上的银耳钉——是他们在宏村买的木雕耳钉，刻着半片梧桐叶。“还记得毕业时说的吗？”她仰头看他，眼里映着远处未灭的灯火，“把中国地图拍成咱们的相册…现在不是‘等攒够钱’，是‘再不走，星星该老了’。”
【场景3：辞职日的“仪式感”（2024年1月19日·上海·某写字楼楼下·正午）】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到“1”时，李佳捏着工牌的指尖在发抖。玻璃门推开的瞬间，阳光扑面而来——许可站在地铁口的梧桐树下，穿着她买的卡其色冲锋衣，脚边堆着两个行李箱，旁边停着辆银灰色二手房车，车身贴着他们大学时画的“山河长卷”贴纸：从黄山迎客松到敦煌飞天，从宏村月沼到青海湖湟鱼，车尾还贴着张歪歪扭扭的简笔——戴眼镜的男生举着相机，扎马尾的女生抱着攻略本，旁边写着：“2024，出发版。”
“给我。”他伸手接过她的工牌，指尖触到工牌背面的划痕——是去年加班时，她用钢笔偷偷画的房车轮廓。后备箱打开的瞬间，她看见半本翻旧的《中国自驾地图集》，扉页是结婚时两人写的字：“以前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现在想让万里路变成咱们的‘书’。”旁边塞着便携马桶、太阳能板和急救包，最上层放着她的旧攻略本，封面角上还留着2021年宏村暴雨时留下的水渍。
“上车吧。”他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座椅上放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她爱吃的咸蛋黄月饼，还有他连夜打印的《房车自驾装备清单》，最后一条写着：“许先生负责开车和修相机，李女士负责攻略和管钱——分工照旧，只是这次，目的地由我们自己定。”她把攻略本塞进前座抽屉，翻开第一页写下新日期：“2024年正月初三，我们终于活成了照片里的样子——不是‘等有空’，是‘现在就出发’。”
引擎发动的声音混着广播里的歌声：“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许可打转向灯拐上马路，后视镜里，写字楼渐渐变小，梧桐树影在车身上流淌。她忽然想起昨晚在阳台，他指着攻略本上的“第一站：安徽宏村”说：“这次去，带你吃巷口老妪的豆浆油条，听说她儿子接手了摊位，还是当年的石磨。”
路过便利店时，她忽然指着窗外笑：“停一下！买罐‘极地雪松’护手霜吧，上次在宏村拍星轨，手冻得握不住相机。”他踩下刹车，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发梢，像给当年那个蹲在走廊捡图纸的女生，镀上了层迟到五年的、却刚刚好的光。后备箱里，相机包蹭着攻略本，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是他们最熟悉的、关于“出发”的前奏。
【途中插叙：第一站·宏村晨雾（2024年1月21日·清晨·7℃·小雨转雾）】
房车停在宏村停车场时，天刚蒙蒙亮。李佳裹着灰色羽绒服跳下车，鼻尖冻得发红——和三年前夏天来的时候不同，冬天的宏村蒙着层薄雾，马头墙在雾里若隐若现，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许可背着相机包跟上来，兜里揣着她塞的暖宝宝：“记得吗？当年你为了拍月沼晨雾，凌晨五点就把我拽起来。”
巷口的豆浆摊果然还在，只是推石磨的换成了个穿藏青棉袄的中年男人。“妈说常有人来问‘老妪的豆浆’，”男人笑着舀了碗热豆浆，“她现在在后边儿炸油条，你们要尝尝不？”白瓷碗递过来时，热气模糊了李佳的眼镜——碗沿的弧度，和2021年那个清晨一模一样。许可忽然举起相机，镜头里，她捧着碗凑近鼻尖，睫毛上沾着雾珠，嘴角微微扬起，像衔住了颗落在人间的星子。
“给你。”她把碗推过去，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相机留下的。他喝了口豆浆，豆香混着记忆里的晨雾，忽然想起大四那年在阁楼修图，她在攻略本上画的那句：“许可的‘意外’，比计划更像风景。”此刻雾渐渐散了，月沼水面映着初升的太阳，远处有背着画板的学生走过，石板路上，他们的脚印和三年前的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串是过去，哪串是现在。
后备箱里，《中国自驾地图集》被风吹开，书签停在“安徽·宏村”页，旁边是她新写的攻略：“冬季晨雾最佳拍摄时间6:45-7:30，穿加绒冲锋衣，配暖宝宝；老妪豆浆摊新增油条，外酥里软，配相机镜头上的晨雾，风味绝佳。”许可蹲下身调整三脚架，看见她蹲在水边拍倒影，羽绒服拉链上的“黄山松”挂坠轻轻晃着——原来有些约定，从来不是突然的决定，而是藏在无数个“想和你一起”的瞬间里，慢慢攒成了“现在就出发”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