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墟诫

第4章 枢纽黑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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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点出。

他用那柄乌沉沉的铁戒尺,平平地、稳稳地,指向了张狂那如同攻城锤般轰向石磊胸膛的巨拳。尺尖精准地点向那狂暴力量轨迹中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连接着力量核心的“节点”——在张狂粗壮的手腕内侧,一个微微跳动的、被疤痕覆盖的肌腱处。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如同老师在纠正学生一个错误的笔画。

就在尺尖点出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无形波动,顺着戒尺的尖端,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那波动并非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强行施加的……“定义”!一种对力量运行规则的粗暴干涉!

张狂狞笑的脸庞上,表情猛地一僵!

他那势若奔雷、足以轰碎岩石的巨拳,在距离石磊交叉的双臂不足半尺的地方,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却又颠覆性的偏转!

不是被外力阻挡,而是……仿佛他自身力量运转的某个环节,被硬生生“掰”歪了!

“呃?!”张狂发出一声惊愕的闷哼!他感觉自己凝聚在拳头上的恐怖力量,如同失控的洪水,突然失去了引导的河道,猛地向旁边倾泻!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擦着石磊的臂膀边缘,狠狠地砸在了旁边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巨大金属垃圾桶上!

“哐当——!!!!”

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厚重的金属垃圾桶,如同被炮弹击中,瞬间扭曲、变形!铁皮撕裂,垃圾和污秽的液体轰然爆开,溅射得到处都是!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垃圾桶连同半截固定在合金地面上的支架都向后犁出半米多远,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石磊只觉得一股恶风擦身而过,预想中的毁灭性打击并未降临!他惊愕地看着旁边那如同被陨石砸中、惨不忍睹的垃圾桶,又猛地看向张狂,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狂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拳头深陷在变形的垃圾桶铁皮里。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那张横肉堆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死死地盯着林逾白,盯着他手中那柄看似平平无奇的乌黑铁尺,眼神从暴怒的凶戾,变成了混杂着惊骇和一丝……忌惮的复杂光芒。刚才那一瞬间力量的诡异失控……是那把尺子?是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白脸?!

“大哥!”矮壮汉子和瘦高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忘了攻击石磊。

尖嘴猴腮更是被苏蝉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墨心蜷缩在地上,身体依旧在颤抖。混乱的打斗声、金属的撞击声、恶臭的垃圾气味……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她本就脆弱不堪的感官。她死死抱着画板,额头抵着冰冷肮脏的地面,紧闭的双眼内,混乱的能量风暴并未平息。

在她的灵视中,张狂不再是一个魁梧的壮汉,而是一个翻涌着暴戾、血腥、如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能量体!而林逾白……那团混沌苍白的漩涡,依旧在缓慢旋转。刚才,就在他抬起戒尺点向张狂的瞬间,墨心清晰地“看”到,一缕极其纤细、冰冷到极致的白色光线,如同最锋利的冰针,从那混沌漩涡中猛地刺出!精准地刺入了张狂能量体手腕处一个代表着力量凝聚的、如同熔岩核心般的猩红节点!

那冰针刺入的刹那,张狂那狂暴的暗红能量流瞬间紊乱、扭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

更让墨心恐惧的是,随着林逾白这次更主动地运用能力,他自身那混沌漩涡逸散出的白色污染光点,比在书院时更加密集、更加活跃!如同无数细小的白色飞蛾,疯狂地扑向张狂那暗红的能量体!它们并非攻击,而是……融入!如同污浊的水滴渗入沙地,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张狂能量场的某些底层“结构”!

“呃啊……”墨心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身体蜷缩得更紧。她感到自己的大脑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灵视带来的信息洪流几乎要将她撑爆。她颤抖的手指,痉挛般地死死抠住画板的边缘。

就在这时——

“咳……咳咳……”

几声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咳嗽,在混乱的打斗声中响起。

是墨心!

她不知何时艰难地抬起了头,苍白的小脸上沾满了灰尘和冷汗,嘴角的血迹未干,眼神却不再是纯粹的痛苦和恐惧,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神经质的空洞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她的目光没有看凶神恶煞的张狂,也没有看紧张的苏蝉和石磊,而是死死地、直勾勾地,盯住了张狂那张因惊疑而扭曲的、布满横肉和伤疤的脸!仿佛要透过那层皮肉,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然后,在张狂那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在苏蝉和石磊愕然的目光中,墨心沾着血迹的手指,以一种近乎抽搐的、却又带着诡异流畅感的动作,猛地戳向怀中的画板!

不是画画。

是……戳刺!

尖锐的指尖狠狠戳在画板那沾着血污的硬质纸面上!

“噗嗤!”

画板被戳穿了一个小洞!

墨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手指沾着自己嘴角流下的、温热的血,在那个被戳穿的小洞周围,疯狂地涂抹起来!不是勾勒线条,而是如同一个失控的孩子,在发泄着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痛苦!暗红的血迹在粗糙的纸面上洇开、涂抹,形成一片混乱、粘稠、令人心悸的猩红污迹!

而在那片猩红污迹的中心,那个被手指戳穿的、不规则的小洞边缘,墨心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染血的手指,极其扭曲地、用力地划拉着,勾勒出一个极其简陋、却又带着令人头皮发麻意象的图案——

一道笔直的、冰冷的、象征着“白墙”的竖线。

而在这道竖线的中央,一道狰狞的、如同闪电般的黑色裂痕,被粗暴地涂抹出来!裂痕的边缘,还沾染着新鲜的血珠,仿佛那道墙刚刚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画完这最后一笔,墨心眼中的那点空洞的专注瞬间熄灭,如同耗尽了所有灯油的残灯。她身体猛地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冰冷肮脏的合金地面上,只有那只染血的手还无力地搭在画板上,指尖正对着那道猩红背景中的、裂痕狰狞的“白墙”。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压抑的气息,随着画板上那幅用鲜血涂抹的、扭曲诡异的“作品”,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张狂脸上的惊疑瞬间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画板上那道裂痕狰狞的“白墙”,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理解的、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那幅画……那幅用血涂抹的、简陋到可笑的画……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他意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充满黑暗和恐惧的角落!

他庞大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充满了暴戾和凶残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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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