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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这天，北风呼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颠儿村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叶如意正在屋里烤着火炉，手里捧着一本账册细细核对。炉火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在窗棂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虎子兴奋的喊声："如意姐！孔爷来啦！带着好多礼物呢！"
叶如意闻言眼前一亮，连忙放下账册迎了出去。她这两天正好准备了一批精致的点心礼盒打算给孔爷送去，没想到对方倒是先来了。
推开厚重的木门，风雪立刻扑面而来。只见院门外停着三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为首的马车前站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是孔爷。他今天难得穿了件喜庆的绛红色锦缎棉袍，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在雪地里格外醒目。身后跟着十几个伙计，正忙着从马车上卸下大大小小的礼盒。
"孔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叶如意笑着迎上前，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孔爷转身，看到叶如意时眼睛一亮。今天的她穿着件淡青色的棉袄，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却比城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还要明艳动人。
"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孔爷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特地来给叶姑娘拜个早年。咱们现在可是最稳固的合作伙伴，这礼数可不能少。"
叶如意注意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连忙侧身让道："快请进屋里说话，外头冷得很。"
进了温暖的屋内，叶如意亲自给孔爷倒了杯热茶。茶是上好的龙井，在杯中舒展开碧绿的叶片，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又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食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多种点心：金黄的蛋黄酥、雪白的云片糕、粉嫩的桃花酥、翠绿的绿豆糕...每一款都做得小巧玲珑，香气扑鼻。
孔爷看到这一桌点心，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都是给我的？"
叶如意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嗯啊，都给你。"
孔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啧...无事献殷勤..."他捻起一块桃花酥在手中把玩，"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瞧你说的，"叶如意佯装生气地撇撇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能是单纯的请你？你爱吃不吃..."说着作势就要把食盒拿走。
孔爷连忙伸手拦住，宽厚的手掌不经意间碰到了叶如意纤细的手指，两人都是一愣。孔爷赶紧收回手，掩饰性地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别拿走别拿走..."他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其实真有事..."叶如意突然说道。
"噗..."孔爷一口点心差点喷出来，叶如意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嘴巴。她的手指柔软温暖，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孔爷猝不及防，嘴巴被捏成了鸭子状，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哈哈哈，你吃下去了，可不能反悔了。"叶如意松开手，得意地笑道。她没注意到孔爷的脸突然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孔爷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很留恋刚才那一瞬间的触碰，叶如意松开手后，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慌乱，连忙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结果被呛得直咳嗽。
"怎么了？吓傻啦？"叶如意不明所以，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孔爷这才回过神，慌忙从袖中摸出一把折扇，"啪"地一声打开，将眼前晃来晃去的手轻轻推开："你作弄我！"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几分不自然的颤抖。
"只是开个玩笑，看你吓得..."叶如意撇撇嘴，转身又给他添了杯茶。
孔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摇着扇子，故作轻松道："哥哥哪里知道妹妹是在开玩笑。"
"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叶如意正色道，"我就是前几天进城时候遇见了你家的管事大人，他一脸愁容，可是你的花楼出了什么事吗？有需要帮忙的你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孔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放下扇子，沉吟片刻后突然问道："若是缺银子呢？"
"缺银子？"叶如意惊讶地睁大眼睛，"孔爷你可别开玩笑了，你能缺银子？"
孔爷苦笑一声，目光落在窗外的飞雪上："是啊...我怎么会缺银子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叶如意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立刻打断他的话："缺多少，你说，我够的话，就给你。"
"你说什么？！"孔爷猛地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缺多少银子！你说个数，我看我手头够不够！我给你。"叶如意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他。
孔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你当真愿意给我？"
"那不是给你哦，"叶如意狡黠地眨眨眼，"我是借你，借！"
"我当然知道啦，"孔爷失笑，"你愿意借？"
"肯定啊，不然我问你干嘛？"叶如意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吧！要多少？"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孔爷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半点虚情假意。这一刻，他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不用..."孔爷突然轻松地笑了，"我刚才只是试探你，看看这个朋友值不值得深交。"他的笑容比先前真诚了许多。
叶如意狐疑地打量着他："真的？你别不好意思开口啊。咱们合作这么久了，你要是真缺钱，我利息会算低一点的。"她掰着手指头算道，"就...就一分利好了，比钱庄便宜多了。"
孔爷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好笑着摇摇头："知道了，我的好妹妹。若真有需要，我一定第一个来找你。"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但屋内却暖意融融。叶如意又给孔爷添了杯茶，两人聊起了来年的生意计划。谁也没注意到，孔爷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叶如意身上，而当她看过来时，他又会慌忙移开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