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回响:锚点之墟

第38章 深海神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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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并非向下,而是诡异地向上倾斜。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仿佛在海底沉积了亿万年的铁锈和盐霜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脚下不再是湿滑的菌毯,而是覆盖着厚厚一层如同骨粉般的惨白尘埃,每一步踏下,都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司辰手中那支羽毛笔笔尖的幽蓝星芒成了唯一的光源,勉强照亮前方狭窄、粗糙、仿佛由某种巨大生物化石肋骨强行挤压而成的通道。岩壁冰冷、湿滑,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如同干涸胶质般的暗色粘液,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压抑感如同实质的潮水,随着深入不断加重。那不仅仅是对未知的恐惧,更像是一种来自时空本身的、沉重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锚点之上。陈默走在最前,精神世界深处那被血誓契约加固过的锚点依旧传来阵阵刺痛,如同被冰冷的锁链反复摩擦。雷震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左手死死抵着肋下,体内那股冰冷的搏动和嗡鸣在密道的特殊环境中似乎被放大了,腐朽的腥气更加清晰,他粗重的喘息在通道里回荡。时雨紧盯着雷震的背影,指尖萦绕着微弱的空间褶皱,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异变。赵磐殿后,沉重的盾牌拖在骨粉地上,刮擦出刺耳的长音。林玥紧挨着赵磐,指尖的电弧微弱闪烁,映照着她苍白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悸。苏芮则走在队伍中间,她的状态最为奇特,脸色异常苍白,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瞳孔深处仿佛有星云在缓慢旋转,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她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密道深处,与她血脉深处的某个频率产生着无声的共鸣。

不知走了多久,向上倾斜的通道骤然变得开阔。冰冷的空气带着更浓重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司辰笔尖的幽蓝光芒向前延伸,猛地照亮了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远古神殿,如同被冻结在时空琥珀中的巨兽残骸,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支撑穹顶的不是石柱,而是数十根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扭曲盘结的惨白色生物肋骨,如同支撑着某个远古巨神胸腔的遗骸!每一根肋骨都布满了深邃的蚀刻痕迹和粗粝的骨痂,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冰冷微光的霜晶。神殿的地面并非平整,而是如同凝固了亿万年的、深不见底的黑色冻海,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那一片吞噬一切的、粘稠蠕动的黑暗穹窿。空气在这里几乎凝滞,寒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

神殿四壁,那由巨大肋骨支撑起的弧面上,覆盖着连绵不绝、占据了所有视野的——壁画。

那并非颜料绘制,更像是用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将景象直接烙印在了一种湿滑粘腻的墨绿材质上,材质内部流淌着暗金色的、如同活体脉络般的线条。壁画的内容,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者瞬间疯狂!

描绘的是一场无法想象其规模的、亵渎神明的肢解!

画面中心,是一尊难以窥见全貌的“存在”。它由无数扭曲盘结的、散发着冰冷星芒的巨大触须构成,其形态在视觉上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悖论感,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个相互矛盾的维度。祂的身躯庞大到占据了神殿大半的壁画空间,仅仅是其投射在观察者视网膜上的一个“侧面”,就足以引发灵魂深处的崩解感。祂没有固定的形态,无数只巨大无瞳的眼眸在触须的间隙中开合,流淌着熔岩般的暗金与污秽的墨绿光芒,每一只眼眸都倒映着一个正在毁灭的星辰,散发出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混乱与古老威压。

而此刻,这尊难以名状的巨神,正被“肢解”!

无数道无法理解其来源的、纯粹由规则构成的冰冷光束——它们呈现出一种绝对的“无”,却又比任何实体都更锋利、更沉重——如同来自宇宙之外的审判之矛,洞穿了巨神庞大的躯体!光束所过之处,巨神的血肉(或者说构成祂存在的某种本质)并非简单地撕裂,而是被强行“剥离”!那些流淌着星芒的触须被斩断、扭曲,巨大的眼眸被硬生生剜出,如同被剥离的星辰核心!破碎的、闪烁着暗金与墨绿光芒的“神躯”碎片,如同宇宙爆炸后的残骸,被那些冰冷的光束裹挟着、拖拽着,强行从巨神的主体上分离、抛洒,散入壁画背景那一片代表无尽虚无和混乱的、粘稠蠕动的黑暗深渊之中!

壁画以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描绘了这场神之殒落的每一个细节:触须断裂时喷射出的、如同星云爆炸般的能量洪流;眼眸被剜出时,瞳孔中凝固的、亿万生灵瞬间湮灭的绝望;神躯碎片被剥离时,与主体之间连接着的、如同星河般被强行扯断的、粘稠的能量丝线……每一笔都充满了亵渎的暴力和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悲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剥离、抛洒的神躯碎片——扭曲的眼球、断裂的触须尖端、流淌着熔岩般光芒的脏器残片——它们在壁画中坠落的方向、最终悬停的位置,竟隐隐与陈默、时雨、雷震、赵磐、林玥身上某些位置产生着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共鸣感!仿佛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就是那些散落的碎片在现实维度的投影!

死寂。比密道中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神殿。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雷震体内那越来越清晰、如同金属心脏在颅骨内跳动的嗡鸣声。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壁画上那场神之肢解的恐怖景象,带着一种超越视觉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冲击力,让所有人的精神锚点都在疯狂示警!

就在这时。

苏芮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梦游般向前迈出了一步。她的目光完全被壁画中巨神一颗被剜出、正在坠落的巨大眼眸所吸引。那颗眼眸流淌着熔岩般的暗金光芒,瞳孔深处是一片旋转的、吞噬光线的混沌星云。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在她体内轰然爆发!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队友,忘记了身处何地,眼中只剩下那颗坠落的巨神之眼。

她颤抖着,近乎虔诚地,伸出了右手食指。

指尖,轻轻点向壁画中那颗巨神之眼冰冷的瞳孔。

嗡——!

就在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触感,顺着苏芮的指尖,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她的身体!壁画上那颗巨神之眼仿佛活了过来!熔岩般的暗金光芒瞬间暴涨,淹没了苏芮的视野!壁画上那场神之肢解的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了她意识的堤坝,疯狂涌入!

苏芮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抽气声!她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眼前不再是神殿,而是坠入了那片壁画描绘的、终极的混乱战场!

她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冰冷光束撕裂维度壁垒!看到了巨神那难以名状的庞大身躯在光束的切割下痛苦地扭曲、崩解!听到了!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亿万星辰在毁灭瞬间发出的摩擦哀鸣!无数被剥离的神躯碎片如同燃烧的陨星,带着毁灭的轨迹,坠向永恒的虚无深渊!时空的碎片在她周围飞舞、切割,每一个碎片都倒映着巨神被肢解前的一个瞬间,无数个瞬间叠加、冲突,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在这恐怖的幻视中彻底湮灭的刹那——

一个“声音?宇宙的引力波在坍缩的奇点处发出的终极悲鸣,又像是亿万颗垂死恒星在同时熄灭时发出的、宏大而绝望的叹息。它古老、浩瀚、混乱,带着一种将时空本身都碾成齑粉的恐怖威压,却又蕴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仿佛来自万物源头的……呼唤?

这声音的核心,只有一个意念,如同烙印般狠狠砸进苏芮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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