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回响:锚点之墟

第17章 锚点代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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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冰冷“注视感”,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水族馆内的一切声音——海水的晃动声、众人的呼吸声、E的呻吟声——瞬间被抽离。时间本身仿佛被冻结了。光线变得凝滞,浑浊的海水停止了流动,连飘散的尘埃都凝固在半空。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一个“存在”降临了。

没有实体,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形态。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它就在那里,悬浮在瘫倒的E的上方。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非人的、如同冰冷宇宙法则具现化的意志。是规则的化身,是时间的看守者——司辰。

瘫软如泥的E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至高无上的注视。他涣散的瞳孔里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无法言喻的恐惧!那是一种超越了死亡本身的、对存在本质被彻底否定的终极恐惧!他想尖叫,想求饶,但喉咙里只发出“咯咯”的、被无形力量扼住的窒息声。

无声的“审判”开始了。

司辰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刻刀,冰冷地切入E破碎的意识。那些混乱不堪、被他反复锚定回溯的碎片——甲板的平静、找到钥匙的喜悦、储藏室的空气……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劣质胶片,在绝对规则的力量下瞬间扭曲、变形、熔毁!构成他个体存在的记忆、情感、人格,被粗暴地剥离、粉碎、格式化!

紧接着,是物理层面的重塑。

E瘫倒的身体开始剧烈地、违反物理规律地抽搐、变形!他的骨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吧”脆响,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伸、扭曲!皮肤表面,诡异的金属光泽如同水银般蔓延开来,覆盖了原本的肌理。他的头颅被向后拉扯到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嘴巴大张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内部结构被强行改造时发出的、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嗤嗤嗤……

无数细小的、冰冷的、闪烁着黄铜光泽的齿轮、发条、轴承、铆钉……如同拥有生命般,从虚空中浮现,又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器械,高速旋转着、带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狠狠“钉”入E正在变形的身体!嵌入他的关节,刺穿他的血肉,替换他的骨骼!他的四肢被拉长、僵化,包裹上厚厚一层布满铜绿和锈迹的、如同老式钟表外壳般的金属板甲!他的躯干被压缩、加固,胸腔的位置被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视窗取代,里面不再是跳动的心脏,而是一个疯狂旋转、滴答作响、指针乱颤的巨大钟表机芯!无数细小的齿轮在其中咬合、转动,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咔哒咔哒”声!

他的头颅最终被固定成一个永远仰望上方(仿佛在寻找某个不存在的钟楼)的僵硬角度。那张属于玩家E的脸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由冷硬金属铸造的、毫无生气的平板“脸”。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深邃的、如同枯井般的黑洞,以及一张被拉成一条直线的、如同用凿子刻出来的、没有任何弧度的“嘴”。一顶破旧不堪、边缘破损、仿佛被时间蛀空的黄铜钟形罩,沉重地扣在了这颗金属头颅之上。

整个过程在绝对寂静中进行,只有金属嵌入血肉、骨骼被替换的恐怖声响,以及最终那巨大钟表机芯开始运转时发出的、恒定而冰冷的“滴答……滴答……咔哒……咔哒……”声。

当最后一块齿轮嵌入完毕,当那顶破败的钟形罩彻底扣下——

那股冻、散发着浓重机油和铜锈气息的金属怪物。它僵硬地、如同提线木偶般,从污水中缓缓“站”了起来。沉重的金属脚掌踩在梯道上,发出“哐!哐!”的巨响。巨大的钟表机芯在它胸腔的玻璃视窗内疯狂旋转,指针毫无规律地乱颤。那顶破败的钟形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望”向前方,那条刻出来的直线“嘴”,仿佛凝固着一个永恒的、无声的嘲讽。

“守钟人”——一个新的、由规则直接生成的Npc,诞生了。它是滥用锚点、过度回溯的终极惩罚,是时间规则对僭越者的冰冷重塑。

守钟人僵硬地转动了一下它沉重的金属头颅,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它似乎“锁定”了某个方向,然后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哐!哐!哐!

每一步都让锈蚀的梯道震颤。它无视了呆立在原地的众人,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沿着狭窄的维修梯道,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向上走去,目标直指半开的防水闸门后面那片通往核心区的黑暗。它那巨大机芯发出的“滴答咔哒”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在死寂的水族馆里空洞地回响。

雷震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沉重远去的金属背影。刀疤脸捂着被划破的手臂,看着E消失的地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切的、混合着恐惧和后怕的神情。老周浑浊的眼底充满了凝重。陈默脸色惨白,捧着那颗眼球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金万豪的眼中则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忌惮和算计。

时雨缓缓收回了击飞E的手,按在左臂外侧。那里的冰冷荧光纹路微微脉动着,仿佛在呼应着刚才司辰降临的恐怖威压。她抬起头,望向守钟人消失的闸门方向,冰冷的眼神深处,除了决绝,更多了一层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警惕。

“看到了吗?”雷震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警告,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惊魂未定的脸,“这就是‘锚点’的代价!回溯……不是免费的午餐!下一次,在你想着‘回去’的时候……”他指了指守钟人消失的方向,那空洞的“滴答”声仿佛还在耳边,“想想它!”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每个人的心头。通往核心区的路,已被一个由同伴转化而成的、规则化的怪物所“巡逻”。而他们手中那看似救命稻草的“锚点”能力,其背后隐藏的深渊,此刻才真正显露出狰狞的一角。全员沉默,一种对回溯力量本身产生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警惕和寒意,牢牢攫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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