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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主意打定，陈卜也只能不愉快的又啧了一声。他安静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抬了抬下巴示意闻人翰有屁就赶紧放放完就赶紧滚。
闻人翰倒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毕竟陈卜的态度早已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想把面前的这个人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可一点都不容易，但好在他发现了一点窍门，发现了一丝可能拉拢陈卜的机会。
“陈卜，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你这不废话吗？你的资料是总部最高保密等级的，除了总部负责人和一干主干之外谁都看不了，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陈卜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带着脚底下的椅子转来转去的，尽管他的嘴上说着不好奇，但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十分好奇的。闻人翰既然能在以前那种灵能匮乏的时代之中成为八阶那就证明了他拥有着傲人的才华，陈卜对于闻人翰的过去其实一直十分好奇，如果不是总部把闻人翰过去的资料一直当成最高档案封存的话，陈卜是真的很想了解一下这个疯子的过去。
“就算现在告诉你你应该也不会相信吧？我以前其实是当医生的。就是那种大医院里每天做手术，救死扶伤的医生。”
陈卜表面上依然还是转着椅子，可实际上他的心思早就活络了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的兴趣。
闻人翰这个家伙是吃饱了撑的吗？他可是八大世家中的优秀子弟。放着正经的差事不干居然去做医生，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卜心中疑惑骤起，但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感兴趣的神色。万一闻人翰看到他感兴趣赖在他这里讲个三天三夜怎么办？好奇归好奇，陈卜更多想要的是安静。
“我早年间也是总部里的精锐，拥有一支独属于自己的小队。你也知道总部里从来没有太平过，下方又凝聚了数十亿人怨念的深渊，上方有各方神明的窥视与落棋。陈卜，相比于前些年来说现在的总部才是真正的安稳状态，才真正的进入了繁衍生息的时候。”
闻人翰说着说着眼神就有些迷离了起来，好像心思早已经远离了这里，飘忽到了四五十年之前。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总部办了多少事儿，杀的人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是被神明所蛊惑的人，为了一己私欲。为生命办事。召集信徒，收集信仰。我当时也只是看看，也没多想。有任务我就接，有坏人我就杀。可是杀来杀去我杀累了，渐渐的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闻人翰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几分，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陈卜，似乎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干涉到面前的人身上一样。
“这世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幸福的，总要有人承担苦果。总有人是贪婪的，他们的贪婪就像是你曾经面对过的深渊一样，怎么填都填不满。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无用功，不管我杀多少人做多少事似乎都没有办法让我对这个世界满意。”
闻人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紧盯着还在不停转着椅子的陈卜。可陈卜却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连一句评价都没有说出口。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解决了一枚神明的棋子，那是个老男人，大字不识一个完全就是个文盲，是从大山里跑出来，为了给他女儿治病的，不知怎么就成了神明的棋子。我杀了他，同时也答应了他的一个请求，那就是帮他女儿治病。”
闻人翰本想拖着椅子再靠近些的，结果陈卜毫不客气的就直接把刀提在了手上。这是一种警告，尽管这种警告没什么意义，但也足以表明陈卜心中的态度和底线。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帮他的女儿治好了病，当时还给了他女儿一笔钱。在这之后就没有管了，任由那个十二岁的女孩茫然的离开了医院。当时的我看着医院大门响了很多东西，想来想去，我最终决定从总部卸任去当一名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为你吃饱了撑的，脑子纯纯有病，一天到晚净想些有的没的，你说你活着到底是为了啥？就凭你还想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
也许是心中泛起了某些触动，陈卜竟然开始回怼起了闻人翰。他有了某些猜测，这些猜测让他心里很不好受。所以他必须开口说话，否则他会憋的有些难受的。
“大概是我当医生的第三年吧，我碰上了曾经的那个十二岁女孩。她当时有十五岁了，是突然被送进医院急诊科。我当时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吞服大量的安眠药？不过就算想不通其实我也没有多害怕，因为在医院值班的那三年里，我手上从来没有死过任何一个病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总部也知道，只是总部没有出面阻止。因为和每年死的那么多人比起来，我丢下的人实在是微不足道。”
闻人翰说着说着竟然点起了一根烟，还像模像样的抽了起来。陈卜看到这一幕大为不解，心想着这位王座组织的老大今天到底是在抽什么风呢？
以闻人翰的身体状态抽烟根本带来不了一丝的快感，简直就是一种无用的动作，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我没能在那天救下那个女孩。明明我那天都快要成功了。可就在我快要成功救活那个女孩的时候她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几乎是用一种哀求的语气，求我不要救活她。她说他想要去见她的爸爸，想和她的爸爸一直待在一起。她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了，她觉得活在这个世上好痛苦，好痛苦。”
闻人翰把香烟掐在了手指上，任由烟灰落下，消散在黑暗之中。而陈卜也只是默默的听着，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我或许还是可以救下那个女孩的，只要我修改一下她的心灵，抹去一下她的记忆就好。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又想我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这个女孩真的想要活下来吗？我有资格决定她是否活下来吗？最终我犹豫了，那个女孩死在了重症救治间里。那是死在我手里的第一个病人，也是之后所有死在我手里病人们的开端。明明就算当时那个女孩死了她也还有救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任由那个女孩的灵魂在我面前潇洒，任由她彻底的死去。”
深吸一口香烟，直到香烟完全化成灰烬之后，闻人翰才又点上了一个。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似乎是他的某种习惯，是催使着他继续诉说下去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