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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砖缝里渗出细密的水珠,顺着墙根汇成细流,在宋明允的皂靴边打了个旋儿。
他袖中还留着方才在火盆边烤手的余温,此时却被这阴湿之气浸得指尖发寒。
周典吏靠在草堆上,左边颧骨肿得老高,额角的纱布渗着淡红的血渍——这是方才张老三说他"醒了"时,宋明允特意让狱卒"轻手轻脚"抬过来的。
此刻那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疤痕随着他扯动嘴角,活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蜈蚣:"大人要动刑?
小的这条命早豁出去了。"
宋明允蹲下来,与他平视。
烛台上的牛油烛烧到一半,蜡油滴在两人中间的青石板上,发出"嗤"的轻响。
阿秀端着青瓷碗从身后绕过来,碗里的白粥还冒着热气,米香混着地牢的霉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动刑多累啊。"宋明允接过碗,递到周典吏面前,"我在厨房特意交代多放了把红枣——你昨儿个吐了半盆血,得补补。"
周典吏的目光在碗上顿了顿。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却偏要梗着脖子:"大人这是唱哪出?"
"唱你想听的。"宋明允把碗往他手边送了送,"你不是影卫,却敢冒死偷那份假供词。
影卫的刀片子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还往县衙闯——总不能是为了本县的狗尾巴草香吧?"
周典吏的手指终于碰着了碗沿。
他低头吹开粥面的热气时,宋明允看见他手背上有新鲜的鞭痕,交错的血痂还沾着草屑——这是比刑讯更狠的招儿,专门留给要留活口的人。
"我效忠的是大理寺左丞大人。"粥喝到一半,周典吏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破布,"他说若不能阻止您深挖影卫之事,大昌将有大乱。"他盯着碗底的红枣核,"我不知真假,只知若不照做......"他抬起眼,眼白里全是血丝,"我娘子怀着七个月的身孕,我那三岁的小儿子,昨儿个还在院儿里追着狗跑......"
宋明允没接话。
他冲阿秀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立刻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展开来是块羊脂玉佩,还有半卷泛黄的密信。
玉佩上"初代"二字被烛火映得发亮,密信边角的朱砂印泥虽已褪色,"洪武十七年"的落款却清晰得刺目。
"你说你是大理寺的人。"宋明允用指尖敲了敲玉佩,"那你说说,这'初代'二字是刻着玩的?"
周典吏的筷子"当啷"掉在碗里。
他猛地抬头,脸上的肿包被扯得变形:"不可能!
影卫明明是五年前才设立的!
左丞大人亲自......"他突然噤声,喉结像被人掐住的鹌鹑似的上下动了动。
"你主子没告诉你真相吧?"宋明允往后退了半步,让烛光照亮自己的眼睛,"影卫初代是太祖爷的暗桩,专门盯着那些知道'玄武门之变'真相的老臣。
后来靖安王翻出密档,说太祖传位有疑——你当皇帝为什么急着清剿靖安王旧部?"他弯腰捡起筷子,"因为影卫现在的主子,早不是当年的影子了。"
地牢里静得能听见墙缝里蛐蛐的叫声。
周典吏盯着玉佩上的刻痕,突然笑了,笑得粥从嘴角流到前襟:"原来我们这些棋子,连棋盘都没摸过......"
后半夜的梆子刚敲过三更,张老三撞开牢门的声音比梆子还响:"大...大人!
周典吏不好了!"
宋明允赶到时,周典吏的尸体还保持着靠在草堆上的姿势,双手攥着胸口的囚衣,指甲缝里全是草屑。
阿秀举着烛台凑近他的脸——他的嘴唇乌青,七窍渗出极细的血线,像被人拿细笔描过似的。
"早料到了。"宋明允蹲下来,掰开尸体的嘴。
舌下果然有块指甲盖大的铜片,刻着"司礼监·乙"几个小字,边缘还带着未擦净的朱砂。
他用银簪子挑起铜片,借着火光看得分明,"张老三,去查查今儿个谁送的药。"
"回大人,是王狱卒。"张老三抹了把脸上的汗,"小的盯着他换的药,可这......"
"王狱卒的媳妇在司礼监当杂役。"宋明允把铜片收进袖中,站起身时拍了拍张老三的肩膀,"你当那些人为什么偏挑今儿个动手?"他望着地牢外的夜空,残雪在瓦当上闪着冷光,"因为他们怕了——怕周典吏把左丞大人和司礼监的勾连说出来。"
阿秀打了个寒颤,往宋明允身边凑了凑:"那大人明日......"
"明日?"宋明允摸出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月光透过铁窗照在他脸上,把那抹笑意割成两半,"大理寺不是说要'核查'我县的卷宗么?"他转身往牢外走,皂靴踩在水洼里发出"啪嗒"声,"本县正好带着新证据,去会会那位左丞大人——顺便,问问司礼监的公公们,这影卫的旧账,该从哪年算起。"
地牢的门"吱呀"合上时,宋明允袖中的铜片硌得手腕生疼。
他望着远处县衙正堂的灯笼,那点红光在雪夜里晃啊晃,像极了周典吏临死前望着玉佩时的眼神——不是恐惧,是终于看清自己是谁的绝望。
"备马。"他对张老三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天一亮,就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