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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敲打玻璃的声音渐渐弱去，张援在高烧的混沌中感觉到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她挣扎着睁开眼，顾寒峰的轮廓在台灯暖光里微微晃动，他正将浸湿的毛巾重新叠好。
"CA1837。"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笔记本边缘，"后天的航班必须改签。"
顾寒峰的动作顿在半空。落地窗外，最后几滴雨水正顺着玻璃缓缓滑落，在窗台上映出扭曲的月光。他看清了她摊开的笔记本——那页写着"11月17日空难"的纸页上，还画着他们原定乘坐的航班号。
"林总监已经在抗议了。"他最终只说这么一句，手指却迅速在平板上调出邮件界面，"东京那边的合作方把会议安排在明晚六点，如果改乘早班机..."
"那就取消会议。"张援撑着手肘坐起来，发烧让她的颧骨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用视频连线代替。"
顾寒峰的目光在她和笔记本之间来回扫视。三天前发现这个记载着未来事件的笔记本时，那些精确到分钟的预测已经陆续应验了七个。此刻她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决绝。
"我去安排。"他最终按下发送键，听见邮件飞向二十七个参会者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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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玻璃穹顶下，林夏把登机牌捏得咯吱作响。"张总，日本团队准备了整整两周的现场演示..."她小跑着跟上张援的步伐，"现在临时改成远程接入，松本社长刚才打电话说这非常失礼。"
自动步道两侧的广告牌正轮播着某航空公司的促销信息，张援在那片刺眼的红色背景前停下脚步。她今天穿了件挺括的米色风衣，领口别着顾氏集团的银质徽章，看起来完全不像昨夜还高烧39度的人。
"失礼比失事好。"她将手机屏幕转向林夏，上面是气象局刚发布的台风预警，"今晚关东地区会有强对流天气。"
走在最后的顾寒峰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他的体温透过羊绒大衣传来，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她锁骨微微发疼。这个动作让团队其他人立刻噤声——自从双CEO制度实施以来，顾寒峰公开表达亲密的行为永远带着某种信号。
"登机口到了。"他声音很轻，目光却扫过不远处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那人正在翻看报纸，但报纸边缘露出半截长焦镜头。
张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赵明远派来盯梢的人比她预计的早到了两小时，看来沈玉娇确实买通了机场地勤。
当广播响起"CA1837航班开始登机"的通知时，技术部的几个年轻人明显躁动起来。林夏盯着那群走向廊桥的乘客，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陈宇轩的副手吗？"
张援没有回头。她正看着自己改签的CA1321航班信息在屏幕上跳成绿色，玻璃倒影里，顾寒峰把她的手攥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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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音787起飞时的推背感让张援胃部一阵抽搐。空乘送来柠檬水时，她注意到对方胸牌上"副乘务长王薇"的字样——和笔记本第三页记载的完全一致。这个细节让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睡会儿。"顾寒峰替她放下遮光板，平板上正播放着CA1837的实时飞行轨迹，"还有四小时才到东京。"
但张援盯着那个移动的小红点。当航班即将越过东海中线时，她突然抓住顾寒峰的手腕："来了。"
平板上方的突发新闻推送几乎与她的低语同步弹出。日方空管部门确认，CA1837在距冲绳170海里处与塔台失联，雷达信号最后出现在北纬26度附近。
经济舱传来玻璃杯摔碎的脆响。林夏脸色惨白地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是陈宇轩副手登机前发的朋友圈照片——背景里清晰可见CA1837的航班信息牌。
顾寒峰猛地合上平板。他的呼吸喷在张援耳畔，带着薄荷糖的凉意："你早知道飞机会坠毁。"
这不是疑问句。张援在座椅扶手上摸到他的婚戒，金属已经被焐得发烫。三万英尺高空的阳光透过舷窗斜切进来，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划出一道明暗分界线。
"下次直接告诉我。"他的声音哑得可怕，"我们一起面对。"
飞机遇到气流轻微颠簸时，张援发现自己正数着顾寒峰的心跳。这个习惯始于重生后第一次见他——那时需要确认这个冷血资本家确实长着人类的心脏。而现在，隔着一层羊绒和衬衫，那心跳声正与她笔记本里的死亡名单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空乘开始发放入境申报表时，顾寒峰突然抽出她风衣口袋里的笔记本，在"已应验事件"栏又添一笔。他的钢笔尖在纸面上洇开一小片墨迹，像极了坠海航班最后留在雷达上的那个红点。
"第八个。"他说。
成田机场的廊桥连接机身时，张援看见三十米外有个穿制服的地勤人员突然转身疾走。那人后颈露出的蛇形纹身让她瞳孔骤缩——沈家保镖的标志性图案。看来某些人对于他们没登上死亡航班这件事，表现得相当失望。
取行李时林夏一直在发抖。当传送带送来某个眼熟的LV登机箱时，她突然崩溃地蹲下去——那是她帮陈宇轩副手办理托运的箱子。
顾寒峰弯腰捡起从张援包里滑落的笔记本。最新翻开的那页写着"11月20日"，后面跟着沈氏集团证券代码和一行小字：做空时机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