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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站在城市的天桥上，手里捏着一支烟，却迟迟没有点燃。
冬天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得他手指有些僵硬。
他盯着远处的霓虹灯，心中乱成了一团。
创业失败、债务压顶、感情破裂，仿佛所有的不幸都赶在同一个时刻降临。
他的手机上，有五六个未接来电，全是催债的。
就在他快要被这些压垮的时候，耳机里突然响起一首歌：
[一九八四年，庄稼还没收割完。]
[儿子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
陈子昂愣住了，这个开头简单得就像一句家常话，但却让他瞬间停下脚步。
他站在那里，怔怔地听着。
[蓝色的涤卡上衣，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狠狠给了自己两拳……]
这句歌词像是一记重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十几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
父亲推着一辆装满西瓜的三轮车，额头上全是汗，背上的衬衫被汗水浸透。
陈子昂还记得父亲把最后一个西瓜交到顾客手中时，咧嘴笑着对他说：“子昂，咱家这次赚够学费了。”
可是，那时候的他并不懂事，嫌弃父亲满身汗臭，甚至不愿跟他一起走在路上。
“爸，你别总穿这件破衣服了，我同学都笑话我。”
那天晚上，父亲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嗯，好，我再攒点钱，买新的。”
耳机里的歌声继续传来，陈子昂听到了这一句：
[多年以后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陈子昂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给父亲打过电话了。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就忙着追逐自己的梦想，很少回老家。
即使偶尔打电话，也总是匆匆聊几句，然后挂断。
他甚至记不起上次父亲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他低头打开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标注为“老爸”的号码。
手指停留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
就在这时，耳机里最后的歌词响起：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生命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
陈子昂再也忍不住了，手指一按，电话拨了出去。
“喂，子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却略显苍老的声音。
陈子昂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爸，我……我最近有点忙，没顾上打电话，你……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好着呢！你呢，在外边别太辛苦，钱够花吗？我这边有点闲钱，你要是用得上就说……”父亲的声音满是关切。
听到这句话，陈子昂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他强忍着哽咽，笑着回道：“够的，够的，爸，你别担心我。”
父子俩聊了很久，直到挂断电话时，陈子昂才发现，心中压抑许久的那种无力感似乎减轻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他买了最早一班火车票，带着一大堆礼物回到了老家。
他想亲口对父亲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那天晚上，他和父亲一起坐在院子里吃饭，天上的星星亮得像儿时的记忆。
陈子昂举起酒杯，郑重地对父亲说了一句：“爸，这些年，谢谢你。”
父亲愣了愣，然后笑着摆摆手：“跟我说这个干啥，咱爷俩，不讲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