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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苏婉儿解下腰间匕首时，刀鞘上"逢凶化吉"的雕花正抵着掌心。
黑袍人目光如刀扫过她的动作，她垂眸轻笑："出远门的商队谁不带个防身家伙？"指节在刀柄上顿了顿，终是将匕首递了过去。
指尖掠过刀鞘时，藏在袖中的微型火折子硌得生疼——这是用母亲陪嫁银簪熔铸时特意留下的残料，薄如蝉翼，裹着浸过松脂的棉絮，足够引燃半柱香的时间。
寺门吱呀作响，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大雄宝殿的烛火被风带得摇晃，苏婉儿抬眼便撞进一双猩红的"眼睛"——金乌神像端坐在莲台之上，黑曜石的躯体泛着冷光，眼眶里嵌着的红宝石在阴影中渗出妖异的红，像两滴凝固的血。
她喉间发紧，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吐蕃密宗造像，可这尊的喙部分明刻着唐式云纹，是刻意糅合的痕迹。
"苏娘子看什么呢？"引路的小沙弥突然出声，惊得她脊背一绷。
她立刻露出商妇的憨笑："这神像真气派，我那小女儿就爱听金乌驮日的故事。"说着往功德箱里丢了枚铜钱，借机绕到殿角。
那里堆着半人高的经卷，最上面一本封皮残破，露出内里泛着油光的藏青纸页——是吐蕃密宗特有的狼毒纸。
指尖刚触到经卷，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
她垂眸盯着袖口，蓝光在绣纹间流转，这是兑换"历史常识"的前兆。
等小沙弥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她迅速翻开经卷，果然在夹层里看到歪扭的藏文——"金乌初立，禄山使持节"。
系统兑换的《吐蕃密宗典籍释义》如潮水般涌入，她瞳孔微缩：安禄山二十年前派往吐蕃的密探竟成了如今"金乌"的根基，更要命的是最后几行："赤玛伦摄政，金乌为刃"。
殿外突然传来马匹嘶鸣。
苏婉儿猛地合上经卷，心跳如擂鼓。
她瞥见廊下闪过王敬之的青衫角——那是他特意换的粗布短打，腰间还挂着她昨日塞的信号粉。
此刻他正蹲在银杏树下，用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杜鸿渐的玄色披风隐在树后，两人的影子交叠成模糊的一团。
"苏娘子该用晚膳了。"小沙弥不知何时又站在身后，手里端着青瓷碗，汤面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苏婉儿接过碗时触到他掌心的厚茧——这不是寻常寺里的洒扫僧，倒像常年握刀的手。
她垂头吹面，余光瞥见王敬之对着树顶比了个手势：最左边的枝桠上，斥候的短刀正反射着最后一缕日光。
月上中天时，苏婉儿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听见窗外传来三声蝉鸣——是影卫的暗号。
她掀开被子，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摸黑套上夜行衣，袖中火折子硌得手腕生疼。
偏殿的门虚掩着，她贴着墙根溜进去，佛龛后的木牌在指尖轻晃，露出下方的石阶。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她捂住口鼻往下走，数到第七级台阶时，头顶传来压低的男声："那商队的娘子不简单，明日必须......"
地窖里的烛火突然亮起。
苏婉儿僵在原地，经架的阴影正好罩住她。
几十个黑袍人围坐在草席上，墙上挂着陇右地形图，红笔圈着青海湖、日月山；最中央的羊皮卷上，画着个眉眼模糊的孩童，旁边用藏文写着"赞普候选"。
她喉咙发紧——吐蕃要扶持傀儡赞普，而金乌就是这把刀！
"大人，那苏娘子睡下了。"突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婉儿屏住呼吸，经架上的经卷被风带得簌簌响。
她看见为首的黑袍人转过脸，左脸有道蜈蚣似的伤疤——这是上个月在长安西市刺杀杨国忠未遂的死士！
"她不该来。"疤脸人摩挲着腰间的短刀，"明日送她去见佛祖。"
脚步声逼近。
苏婉儿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火折子被捏得发烫。
她盯着经架的缝隙，看见一双皂靴停在五步外。
经架突然轻晃，一张泛黄的纸页飘落在她脚边。
她低头望去，密令上的字迹刺得眼睛生疼："七月廿三，逻些城东门，迎接真命之主。"
头顶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有人高喊："屋顶有动静！"地窖里乱作一团。
苏婉儿迅速蹲下拾起密令，指尖触到纸页时猛地一颤——这纸，和白天那本经卷里的狼毒纸，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