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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的书房里，苏婉儿的指尖还停在系统光屏上。
方才那道幽蓝水纹已凝结成半透明的指令面板，"命运改写权限"六个鎏金小字在烛火下泛着暖光，旁边浮动着一行浅灰注释："可在历史关键节点强制改变单一事件走向，消耗唐韵值5000点/次，因果扰动系数≥3时触发连锁反应。"
她后颈泛起薄汗——上回攒够5000唐韵值，还是去年用治蝗术救了河南道三州百姓。
更让她心悸的是"因果扰动系数"旁的解释："目标人物与核心历史事件关联度越高，扰动越大。"光屏边缘正跳动着韩立的命运线，赤红色如燃烧的锁链，末端清晰标注着"安史之乱策动者·关联度9.7"。
"叩叩。"
春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大人和杜郎中来访，说有急事要与小姐商榷。"
苏婉儿迅速挥手收了光屏，指尖在案上轻叩两下。
门扉推开时，王敬之带着风闯进来，腰间银鱼符撞在书案角发出脆响；杜鸿渐则立在门槛处，先替身后的小丫鬟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帘幕，这才抬步上前。
"裴稹的同党供出韩立上月去过陇右。"王敬之把一卷染着墨渍的纸笺拍在桌上，官服前襟还沾着未干的酒渍，"那老匹夫招认，韩立许他'复相之位'，条件是在太子监国时制造血案。"
"可陇右是哥舒翰的防区。"杜鸿渐接过春桃递来的茶盏，却没急着喝，"哥舒将军与安禄山素来不合，韩立去那里...怕是在筹谋更长远的棋局。"他抬眼时，烛火正映在他眼底，"方才在东宫，殿下说若能收伏韩立这样的谋士，胜过十万精兵。"
苏婉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史书里，韩立不过是安禄山帐下一个无名幕僚，可这一世他竟能搅动长安朝局，连裴稹这种三朝老臣都成了棋子。
系统光屏上的"因果扰动系数"突然跳动起来，她盯着韩立命运线末端的"安史之乱"四个字，喉间发紧——若直接抹除他，扰动系数怕是要破十，到时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杜郎中的意思是？"她垂眸盯着茶盏里晃动的烛影。
"引他入东宫。"杜鸿渐指尖轻点桌面，"殿下求贤若渴，若能以'平叛参谋'的名义将其纳入麾下，既能分化叛党，又能探清他的全盘布局。"
"痴人说梦！"王敬之猛地捏碎了茶盏，瓷片扎进掌心渗出血珠，"那厮在裴府暗室里藏了吐蕃的密信，分明早与外邦勾结。
今日能哄裴稹当枪使，明日就能把太子当刀磨！"
苏婉儿盯着王敬之掌心的血珠，突然想起前世博物馆里那柄唐刀——刀身再利，握刀的手若不稳，终究要伤了自己。
她抽出帕子扔过去，帕角扫过王敬之的手背："王大人说的是，可若是让他以为自己在掌控全局呢？"
两人同时抬头。
"系统新解锁的权限，能改写关键事件。"苏婉儿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窗棂上的防盗铁栅，"但直接抹除他风险太大。
不如...给他造个'不得不投唐'的局。"她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笺，正是方才系统兑换的"吐蕃赞普手诏模板"，"伪造一封赞普诏书，说他私吞了给陇右边军的贿赂，已被吐蕃列为叛臣。"
杜鸿渐的指尖在案上敲出急促的鼓点："需得找个可靠的细作传信，最好是韩立亲手安插在逻些城的人。"
"这我来办。"王敬之扯下帕子裹住伤口，血渍很快洇透了素白的绢，"监察御史的暗桩里，有个叫阿古达的，去年被韩立派去吐蕃买马。"他突然笑了，染血的帕子在烛火下像朵妖异的花，"那小子总爱说'韩先生待我如子'，正好让他尝尝'父慈子孝'的滋味。"
"还有安禄山。"苏婉儿翻开案头的《河西节度使军报》，指尖停在"范阳粮草囤积量"那行，"太子需得向陛下进言，以'震慑边患'为名，提前调朔方军进驻太原。"她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剑，"韩立的局布了三年，我们偏要在他收网前，把棋盘掀个底朝天。"
子时二刻，王敬之和杜鸿渐告辞离去。
王敬之的官靴声还在廊下回响，杜鸿渐又折回来，在门口压低声音："殿下让我带句话——婉儿姑娘若想面圣，他明日早朝后可引你去含元殿。"
苏婉儿摇头，指尖摩挲着案上的伪造诏书："现在见陛下，要么被当棋子，要么被当弃子。"她望着杜鸿渐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笑了，"替我谢过殿下，等韩立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时，再谈见面不迟。"
书房重归寂静。
系统光屏再次浮现，"命运改写权限已激活"的提示下，韩立的命运线正由赤转橙，像被风吹散的火焰。
苏婉儿推开窗，夜风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远处兴庆宫的飞檐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这一次，该我执剑了。"她对着夜风轻声说。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朱雀大街上敲出密集的鼓点。
春桃掀开帘子进来时，脸色有些发白："小姐，门房说有个穿胡服的密探求见，手里攥着封信...火漆印是吐蕃的狼头纹。"
苏婉儿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望着窗外被马蹄声惊起的夜鸟，在月光下划出凌乱的弧线，突然想起系统光屏最后那句提示："因果扰动系数已更新为6.3，请注意后续连锁反应。"
马蹄声停在府门前，传来门房压低的惊呼："这血...这信上怎么全是血？"
苏婉儿抓起案上的伪造诏书，转身时带翻了茶盏。
茶水在地上蜿蜒成河，倒映着窗外那轮将圆未圆的月亮——像极了前世课本里，安史之乱爆发那晚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