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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音消散的刹那，苏婉儿指尖在界面上微微发颤。
暖金色的字迹还在视网膜上跳动——"主线任务变更：阻止'盛唐崩解'，开启'万邦来朝'结局线"。
她望着东边刚爬上屋檐的朝阳，喉间突然泛起股酸涩。
前世课本上"安史之乱使盛唐由盛转衰"的批注，此刻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着她的太阳穴。
"小姐？"青竹捧着茶盏站在廊下，见她立在窗前许久不动，试探着唤了声。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恢复惯常的冷静。
她将茶盏搁在案上，青瓷与檀木相碰的轻响里，指节重重叩了叩桌角："去请王御史和杜员外郎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忠武伯府的花厅里飘着新煮的雨前龙井。
王敬之的官靴在青砖上碾出细碎的声响，他掀帘进来时，腰间的鱼符撞在桌角，"叮"的一声脆响。
杜鸿渐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半卷未看完的奏疏，发顶的幞头松了半寸，倒显得比平日多了分鲜活。
"苏娘子这急召......"王敬之坐定便直入主题，目光扫过她案头摊开的《西域风土志》，眉峰微挑，"可是与新任务有关？"
苏婉儿将茶盏推过去，指尖划过书页上用朱笔圈出的"龟兹碎叶城"字样："安禄山退归范阳，粮草撑不过三月，平叛不过是时间问题。"她抬眼时眸中似有星火，"但系统说'阻止盛唐崩解'——崩解从来不是一场叛乱，而是边防空虚、吏治腐败、胡汉离心。"她抽出另一卷《吐蕃军制详考》，"我要做的，是让大唐在平叛之后，真正立稳脚跟，让西域诸国甘愿奉唐为天可汗。"
杜鸿渐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听到"天可汗"三字时，笔锋陡然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团："娘子是说......安西都护府？"
"正是。"苏婉儿将两卷书推到两人中间，"安西四镇虽名义上属我大唐，可吐蕃近年频繁拉拢突骑施、葛逻禄，商路被截，边民被掠。
若不趁此时机稳固根基，等安禄山一灭，吐蕃便是下一个隐患。"她指腹压在《西域风土志》某页，"系统给的资料里提到，龟兹有座废弃的驿馆，能同时容纳三百商队。
若在那里设常驻使团，联合回纥、突骑施巡逻商路，既分了吐蕃的势，又能让胡商尝到甜头——"她忽然笑了，"商人重利，他们的马队走到哪，大唐的威望就传到哪。"
王敬之摩挲着茶盏边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策虽妙，可说服陛下是关隘。
前几日裴炎的案子刚结，圣心正厌边事。"
苏婉儿从袖中摸出幅泛黄的帛画，展开时，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星轨："这是系统兑换的'天象异变图'。
我查过《唐会要》，开元年间太史局曾因彗星现于西北，奏请加强安西防务。"她将帛画推到王敬之面前，"明日你以御史台名义呈密奏，就说'客星犯奎宿，主胡地兵戈'。
陛下信天命，又记着裴炎通敌的教训，必定会召集群臣议策。"
王敬之接过帛画，对着光看了片刻，突然低笑出声："苏娘子这招，是拿天象做引子，引陛下自己去查利弊。
妙，实在是妙。"
杜鸿渐的笔速越来越快，直到墨汁耗尽才停手。
他合上笔录时，砚台边沿已沾了层薄灰："安西改革疏我来拟，龟兹使团的人选......"
"人选我已有了。"苏婉儿望向窗外，晨雾不知何时散了，几株石榴树正开得火红，"明谦前日从太原回来，带了二十个曾在安西当过兵的老兵。
我让他去河西道，名义上是巡查商队，实则替我联络旧部——"她转身时，裙角扫过案头的《孙子兵法》，"要稳边疆，既要有文策，也要有暗桩。"
王敬之突然起身，官袍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纸页吹得哗哗响："我这就回御史台，今晚就把密奏誊好。"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目光灼灼，"苏娘子，若这策成了，大唐的西域商路......"
"会比贞观年间更热闹。"苏婉儿替他补上后半句，眼底泛起笑意。
杜鸿渐将笔录收入袖中，起身时幞头彻底滑到脑后。
他手忙脚乱去扶，倒把自己逗笑了："娘子且等我三日，疏里每处细节我都要核过《通典》。"他掀帘出去时，石榴花正落在他肩头，红得像团火。
花厅里重归寂静。
苏婉儿走到书案前，铺开新的宣纸，笔锋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青竹的声音："小姐，门房说有吐蕃使者送来信函，说是要面呈忠武伯府的当家人。"
她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青竹捧着个镶着绿松石的檀木匣进来，匣盖边沿刻着吐蕃的云纹，触手还带着晨露的凉意。
苏婉儿打开匣盖，里面躺着张羊皮纸，字迹是用金粉写的古藏文，最下方盖着枚朱红印信——吐蕃赞普的狮纹印。
"青竹，"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去请张译经院的译师来。"
窗外的石榴花被风卷着，扑在窗纸上，映出一片晃动的红影。
苏婉儿望着匣中信函，突然想起系统界面里刚更新的"盛唐执笔"等级说明——"当你开始改写史书，史书也会注意到你"。
而这封来自逻些城的信，不过是史书翻页时，扬起的第一粒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