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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面上的青苔散发着潮湿的气味，脚下石阶已经被磨得光滑。通道渐渐向下，空气变得潮湿而沉闷。云渺意识到他们正前往龙潭地下水系的深处。
「小心，这里可能有机关。」秦默低声提醒，手电光束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水滴从通道顶部滴落，溅在石阶上，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
云渺点头，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墙壁上的石块看似随意排列，却隐含某种规律。每隔三块石头，就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某种记号。
「这不是普通的维修通道，」云渺轻声道，「看石块上的摩痕，经常有人来往。」她的指尖轻触墙面，感受着石头表面的纹理。
两人小心前行，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中回响。通道突然开阔，变成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水滴从顶部落下，在水面激起微小的涟漪。
空间中央是一个简易的木质平台，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脑和几个文件箱。平台四周是深及腰部的积水，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阎王站在平台上，背对着入口。他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到来，身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高大。
「欢迎来到我的备用指挥室，」阎王转过身，面带微笑，「十年前你父亲发现了这里，所以他必须消失。」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内回荡，带着某种怀念的语气。
「我父亲在哪？」云渺举枪瞄准阎王，声音冰冷。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
「你应该问的是，你的'凤凰计划'还剩下多少人。」阎王轻轻摇头，指向电脑屏幕。水面的反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园区多处发生了小规模爆炸，特工们陷入混乱。陈岩的团队被迫分散，像是无头苍蝇般在烟雾中穿行。
「你以为只有你有后手吗？」阎王冷笑，「我在这座园子里布置了整整三个月。每一条路，每一个角落，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杰作。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张胜券在握的面容。
云渺心中一沉，但表面依然平静。她悄悄打量四周，寻找可能的线索和突破口。水面不时泛起涟漪，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地下室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古旧的地图，显示着龙潭古园的各个时期规划。从明代初建到民国改造，再到现代修缮，每一处变化都被详细记录。
「你父亲还活着，」阎王轻声道，「如果你现在放下武器，或许还能再见他一面。」他的语气中带着诱惑，眼神却依然冰冷。
云渺没有回答。她注意到平台角落有一个半掩的档案袋，露出的文件边缘印有熟悉的编号——那是父亲当年经手的机密档案。档案袋边缘已经泛黄，却被保存得极为完好。
「时间不多了，」阎王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后，这里会被完全淹没。我猜你们的支援至少需要二十分钟才能找到这里。」
他指了指头顶的水管，那里已经开始滴落更多的水珠。滴答声在静谧的地下室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云渺与秦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同时注意到平台下方的水位正在缓慢上升，而头顶的出水口也开始滴落更多的水珠。
「你不会得逞的，」秦默冷声道，「即使我们今天失败，还会有人继续追查下去。」他的声音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决心的火焰。
「哦？」阎王挑眉，「就像当年的云局长那样？十年了，有谁找到他？有谁知道真相？」他的语气中带着讥讽，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我知道。」云渺突然说道，声音平静而坚定。她向前一步，水面被她的动作激起涟漪，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阎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什么？」他的声音不再那么从容，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我知道父亲发现了'幽冥'计划的真相，知道你为什么要除掉他，也知道他留下了什么。」云渺一步步靠近平台，每一步都激起水面的涟漪。
水已经没过她的膝盖，寒意刺骨，但她毫不在意。「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弱点。」
阎王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档案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云渺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突然发难。她迅速举枪，不是瞄准阎王，而是瞄准了平台支柱。
枪声响起，木质支柱应声断裂。回音在地下空间中回荡，激起一圈圈涟漪。阎王措手不及，平台开始倾斜，电脑和档案箱滑向水中。
就在这混乱之际，秦默绕到平台另一侧，趁阎王重心不稳之际，一个飞扑将他按倒在倾斜的平台上。
「抓住他！」云渺大喊，同时扑向那个滑落的档案袋。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衣物，但她全然不顾。
水已经漫过腰际，寒意刺骨。云渺奋力抓住档案袋的一角，将其举过头顶防止被水浸湿。纸张的边缘已经微微湿润，但核心内容还完好无损。
秦默与阎王在平台上搏斗，两人都试图抢夺对方手中的武器。平台已经完全倾斜，木板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整个坍塌。
水位还在不断上升，冰冷的液体已经漫到胸口位置。破损的管道不断涌入更多水流，地下室逐渐成为一个灌满水的牢笼。
「云渺！档案袋！」秦默喊道，同时用力击打阎王的手腕，试图让他松开武器。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伤口的疼痛让他面色苍白。
云渺将档案袋抛向地下室一侧较高的石台，正准备支援秦默，突然听到一声痛呼。阎王趁机挣脱了秦默的控制，一记肘击让秦默失去平衡。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阎王冷笑，按下手中的另一个装置。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墙上的泥土簌簌落下。
「三分钟后，这里将完全崩塌。你们可以选择追我，或者保住那些珍贵的证据。」阎王指向档案袋和已经半沉入水中的电脑，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天花板开始渗水，砖石间的缝隙不断扩大。整个地下空间摇晃不停，像是随时会坍塌的沙堡。
「抉择时刻，云小姐。就像你父亲当年面临的选择一样。」阎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云渺看向秦默，两人无声地交流着。证据关系到整个案件的走向，但放走阎王意味着一切可能前功尽弃。
水位还在上升，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云渺做出了决定，眼神中是无比的坚定。
「秦默，保护证据！」云渺坚定地说道，同时举枪瞄准阎王，「我来处理他。」她的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浑身散发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秦默犹豫片刻，最终点头，迅速转身去抢救那台沉入水中的电脑和档案袋。他明白，在这场战役中，证据比一个人的命运更重要。
云渺独自面对阎王，水已经漫到胸口。两人对峙着，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命运的夜晚。水珠顺着云渺的发梢滴落，与不断上涨的水面融为一体。
「你真的以为你能抓住我吗？」阎王后退几步，逐渐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云小姐。」他的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模糊而遥远。
「我会找到你，」云渺紧跟上去，声音中是压抑的怒火，「为了我父亲，也为了所有被你伤害的人。」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步伐坚定而有力。
黑暗中，阎王的笑声回荡：「等你找到我时，或许会发现真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父亲...他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完美。」
阎王的话语如同一把刀，刺向云渺心底最脆弱的部分。她追入通道，但阎王似乎对地形了如指掌，很快就消失在复杂的地下迷宫中。
灯光时明时暗，水流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低鸣。云渺不得不停下脚步，意识到继续追下去可能会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中。
回到已经倾斜的平台上，秦默已经把电脑主机和档案袋安置在相对干燥的高处。他浑身湿透，喘息不止，伤口的血迹与水混合在一起。
「他逃了？」秦默问道，表情凝重。他的眼神中带着关切，但更多的是对任务的关注。
云渺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和决心：「暂时的。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水位上升得太快了。」她抬头看向头顶，砖石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两人带着抢救出的证据，沿着来时的通道迅速撤离。每一步都变得艰难，水流不断涌入，仿佛要吞噬一切。
身后，地下室开始崩塌，水流咆哮着涌入每一个角落。墙壁上的地图被水浸泡，慢慢剥落，像是消失的历史画卷。
他们刚冲出地面通道，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地下空间完全坍塌了。地面微微震动，然后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及时赶到。」陈岩带着几名特工出现在他们面前，左臂的伤疤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雨水打湿了他们的面庞，却掩饰不住眼中的警觉。
「阎王呢？」陈岩警觉地环顾四周，手中武器随时准备发射。
「暂时逃脱了，」云渺喘息着，将档案袋交给陈岩，「但我们拿到了这个。」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
陈岩接过档案袋，表情凝重：「看来'凤凰计划'还得继续。」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档案袋一角，确认内容完好无损。
云渺点头，眼神坚定：「只要阎王还在逃，只要我父亲还没回来，这场战斗就不会结束。」她的声音虽低，却带着无法动摇的决心。
回到临时指挥部，云渺打开了那个半湿的档案袋。里面有几张照片，一份手写笔记，还有一个加密的U盘，包裹在防水塑料袋中。
照片上是十年前云父与阎王的会面，背景正是龙潭古园的八角亭。枯黄的树叶铺满地面，两个男人站在亭中央，神情严肃。
但令云渺惊讶的是，照片角落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半隐在树影之中，角度刁钻，似乎是偷拍者未能避开的失误。
「这是...」云渺仔细辨认那个身影，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像是要从纸面触摸到历史的痕迹。
「你认出来了？」秦默凑近看着照片，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肩膀上包扎着简易的绷带。
云渺沉默片刻，轻声道：「是李铮。他当时还在网安部门，负责技术支持。」她的声音中带着不敢确信的困惑。
「也就是说，十年前的会面，不只你父亲和阎王知情。」秦默的表情变得凝重，眉头紧锁。窗外，雨声渐大，敲打着临时指挥部的窗户。
云渺翻开手写笔记，那是父亲的字迹，但内容却支离破碎，似乎是在极端条件下匆忙写下的。纸张边缘已经被水浸湿，字迹有些模糊。
「项目代号：幽冥...信任危机...内鬼...」云渺念着笔记上的关键词，眉头紧锁。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钥匙，可能打开真相的某个角落。
一张泛黄的新闻剪报从笔记本中滑落，上面报道了十年前一起金融诈骗案。云渺记得这个案子，父亲曾经参与调查，但后来移交给了经侦部门。
她将U盘插入特制的加密设备，尝试破解其中的内容。屏幕上闪过一段提示：「输入密码：_ _ _ _」
「四位数密码，」云渺思索着，「会是什么？」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不决。
她尝试了几个可能的组合：父亲的生日、母亲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对。屏幕上不断闪现「密码错误」的提示，令人沮丧。
就在她即将放弃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月日：0923。
屏幕闪烁，文件解锁。一份加密文档出现在屏幕上，文件名为「凤凰涅盘」。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雨滴拍打窗户的节奏变得急促。
「这是...」云渺双手微微颤抖，「父亲留给我的。」她的声音哽咽，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随即又恢复了坚定。
她点开文档，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让她心头一震：
「渺渺，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失踪很久了。但请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最亲近的人...」
这是父亲特有的称呼方式，只有在家中无人时，他才会这样亲昵地叫她。云渺感到一阵鼻酸，但强忍住了情绪的波动。
屏幕突然黑了下来，文件自动关闭。一个计时器出现：「安全时间已到，文件将在24小时后重新开启。」
云渺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迷局才刚刚揭开帷幕。
「你还好吗？」秦默轻声问道，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茶香氤氲，带来一丝温暖与安慰。
「我会找到他的，」云渺坚定地说，「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会面对。」她的声音不再颤抖，眼神中是坚不可摧的决心。
秦默点点头，没有多言。有时候，沉默胜过千言万语。窗外的雨依然在下，仿佛要洗去尘世间的所有痕迹。
陈岩走进房间，手中拿着一份初步分析报告：「照片确实是真的，时间戳没有被篡改。李铮当时确实在场。」
「查他的档案，」云渺命令道，「特别是这十年来的职务变动和资产变化。」她的思绪已经开始梳理下一步行动计划。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阎王站在一栋高楼的顶层，俯瞰着灯火通明的街道。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混合着尚未处理的伤口渗出的血迹。
电话响起，他接通后只说了一句话：「凤凰已经苏醒，按计划行事。」
挂断电话，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旧照片——那是二十年前的合影，照片上，年轻的他和云父并肩而立，背景是警察学院的校门。两人的笑容年轻而真诚，尚未被岁月和背叛侵蚀。
阎王长久地注视着照片，眼神复杂。最终，他将照片撕碎，任由碎片随风飘散在雨夜中。
夜色深沉，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已经悄然转换，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真相，就像那些飘散的照片碎片，散落在时间的长河中，等待有人将它们拼凑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