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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烛火摇曳，羊皮卷上的朱红标记在光影中明明灭灭。季思渊捏着狼毫的指节发白，文成王与骠骑将军的争执声却像两柄钝刀，在耳畔反复拉锯。
"北疆防线必须增兵三万！"老将军重重拍案，震得案上墨砚泛起涟漪，"季军师，末将愿领虎贲军..."
"胡闹！粮草辎重尚未到位，此时增兵不过空耗国力！"
文成王金丝镶边的袖袍扫过桌案，茶盏翻倒，褐色茶渍在地形图上晕开，宛如一片渗血的伤口。
季思渊喉间泛起铁锈味，太阳穴突突跳动，忽然将狼毫掷在案上，粗粝的羊皮卷被笔尖戳出破洞。
踏出营帐的瞬间，漫天晚霞似火，将远处山峦染成血色。
季思渊倚着旗杆缓了缓神，凉风卷起他染血的披风——那是前日战场上救下伤兵时溅上的。
记忆如潮水漫涌，白星弯腰清洗葡萄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她裙摆沾着泥土，发间却别着朵新鲜的野蔷薇。
桃河村的炊烟、李太爷酿酒时哼的小调、孩童们追逐时扬起的稻穗，都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桃河村的人都往南逃了..."李太爷布满老茧的手攥着他的衣袖，浑浊的眼里闪着泪花，"你夫人...带着大家走的时候，还特意留下话.. 她说她去京城等你……."季思渊闭上眼，
掌心的旧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派出的暗卫走遍江南十三州，带回的却只有零碎线索，如同坠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回响。
忽有柔香袭来，月白色的丝帕擦过他脖颈。季思渊猛然惊醒，足尖点地后退三步，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
文婉君被剑气惊得踉跄，手中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飘然落地。"郡主自重。"
他看着对方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微微蹙起，剑锋寒光映着她眼底碎裂的水光，"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郡主莫要在做出如此荒唐举动..."
"季思渊！"文婉君的尖叫刺破暮色，珠钗坠地发出清脆声响，"本宫贵为金枝玉叶，屈尊纡贵..."
她的话音被夜风撕碎，季思渊已大步踏入营帐，厚重的牛皮帘隔绝了最后的余晖。
帐内争论声再起，他却恍若未闻，望着案上被茶渍污染的地形图，在某处空白处轻轻画了朵野蔷薇。
暮色给窗棂镀上金边时，白星揉着发酸的后腰从沙发上起身。
腹中胎儿突然轻轻踢了她一下，仿佛在催促晚餐。
她望着墙上的挂钟轻笑："小馋猫，这就给你弄好吃的。"
白星在堂屋中央驻足，从空间拿出雕花的胡桃木沙发组、柔软的羊毛地毯便在月光下显现。
排插蜿蜒如银蛇，顺着墙角延伸至卧室，落地灯亮起的瞬间，暖黄光晕将整个空间裹进温柔里。
电烤盘发出轻微的嗡鸣，预热时的红光映得她脸颊发烫。
院子里，井水溅起细碎的银花。白星倚着水槽，锋利的菜刀在案板上起落有致，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切成均匀薄片，白菜叶在掌心舒展如翡翠。
她忽然抬头望向天际："小狼，带秋风去方便吧！记得五分钟内回来，不然我可就关门了咯！"
白星影闪过墙头，小狼嘴里叼着牵引绳，尾巴卷着秋风的鬃毛窜进树林。
白星趁机将备好的食材端进堂屋，青花瓷盘里码放整齐的肉片泛着诱人光泽，鲜嫩的蘑菇在月光下好似缀满露珠的白玉。
转身又取出两个食盆，秋风的苜蓿草堆得蓬松，小狼的骨头上还带着热气，混着玉米窝窝头的香气。
"嗷呜——"熟悉的狼嚎穿透暮色。白星笑着推开院门，小狼浑身带着竹叶清香，秋风喷着响鼻，蹄子在地上欢快刨动。
"快去吃吧。"她锁好院门，围裙上的向日葵图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烤肉在烤盘上蜷缩成诱人的弧度，油脂滴落时爆出金黄的火花。
白星将鲜嫩的蘑菇摆在烤盘边缘，看着它们渐渐变得饱满多汁。
蘸料碗里，秘制酱料混着芝麻散发浓郁香气，她忍不住用手指蘸了一点，酸甜咸鲜在舌尖炸开。
"嘶——"第一片烤肉入口时，白星眼眶突然发热。焦脆的外皮裹着鲜嫩的肉汁，蘑菇吸饱了肉香，咬下去的瞬间汁水四溢。
她急忙打开风扇，清凉的风拂过泛红的脸颊，顺手从冰箱取出冰镇果汁。
玻璃杯壁凝着水珠，混着烤肉的香气，在喉间酿成蜜。
"以前风餐露宿的日子...再也不要过了。我死也要待在这个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