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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子泣血的尖叫还在死寂的老宅里回荡,余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余小麦的耳膜和心脏。“灭口”两个字带着地狱般的寒气,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握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陈向明(陆远山)的反应快如闪电。在小玲子尖叫的尾音尚未消散的刹那,他已猛地扑向余小麦,强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拦腰抱住,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向旁边倾倒!
“砰!”
两人重重摔在堂屋冰冷湿滑、布满瓦砾和厚厚尘土的泥地上。几乎就在他们倒地的同时,几道刺眼的白光如同探照灯般,从老宅四面透风的破窗和坍塌的门洞外凶狠地刺了进来!光线剧烈晃动,瞬间将整个摇摇欲坠的空间切割得光怪陆离,尘糜在光柱中疯狂飞舞。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妈的,东西呢?!”
粗暴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厉喝声如同炸雷,从各个方向同时响起,伴随着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瞬间将整个老宅包围!
余小麦被陈向明死死护在身下,脸颊紧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粗粝的砂石硌得生疼。她透过陈向明手臂的缝隙,惊恐地看到几条高大、穿着深色衣服的模糊人影,如同鬼魅般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出口。他们手中的强光手电筒毫不留情地直射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陈向明(陆远山)的身体紧绷如岩石,他没有盲目反抗,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示意没有武器。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却随时准备撕碎猎物的猛兽。他冰冷锐利的目光穿透刺眼的光柱,如同实质的刀刃,精准地扫过每一个闯入者的位置和动作,大脑在电光石火间计算着距离、角度和可能的反击空隙。
“东西!刚挖出来的东西!交出来!”一个嘶哑的公鸭嗓在门口吼道,声音里充满了贪婪和急躁。堵在门口的人影分开,一个身材格外壮硕、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没拿手电,腰间鼓鼓囊囊,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坑边那个刚从泥里挖出来、散发着浓烈桐油和陈腐气息的油布包裹。
刀疤脸几步就跨到坑边,根本没看地上的两人,眼中只有那个沾满泥浆的包裹。他弯腰,一把抓住包裹上那几圈早已朽败发黑的麻绳,用力一扯!
“嗤啦!”
腐朽的麻绳应声而断。他粗暴地撕开外面那层早已失去韧性、变得像皮革一样硬脆的深褐色油布。油布碎裂剥落,露出了里面包裹的东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没有想象中珠光宝气的闪耀,没有沉甸甸金条的压手。滚落在冰冷泥地上的,是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瓷瓶。约莫一尺来高,瓶身线条还算流畅,但釉色黯淡发灰,毫无光泽,瓶口和瓶底还沾着包裹里渗进去的黑色泥浆。瓶身上绘着粗糙的、模糊不清的青花缠枝莲纹,画工稚拙,颜色发暗,透着一股子土气和廉价感。典型的、量大管饱的民国时期民窑粗瓷。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破败的堂屋。只有几道手电光柱,依旧死死地钉在那个灰头土脸的瓷瓶上,以及旁边脸色铁青的刀疤脸身上。
刀疤脸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那道疤痕像活过来的蜈蚣在扭动。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瓶子,眼神从贪婪的炽热,迅速变成惊愕,然后是难以置信的暴怒。
“妈的!”他猛地一脚踹出,狠狠踢在那个灰扑扑的瓷瓶上!
“哐当——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老宅里炸开!瓷瓶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碎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其中一片锋利的碎片甚至擦着余小麦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冰冷的刺痛。
“操!操他妈的!”刀疤脸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毕露,唾沫星子横飞,指着地上那堆碎片破口大骂,“狗屁的传家宝!狗屁的宝贝!就他妈这么个民国破尿壶?!糊弄鬼呢?!”他猛地转头,那双被怒火烧得通红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向被强光笼罩、倒在地上的余小麦和陈向明,声音因极度的失望和暴怒而嘶哑变形:
“挖!给老子接着挖!这破房子底下,肯定还有!再挖不出值钱的,老子活埋了你们!”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几乎喷到余小麦脸上。
几个堵在门口的打手闻声立刻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折叠铲或者撬棍,二话不说,抡起工具就对着堂屋的地面疯狂地挖掘起来!泥土飞溅,瓦砾乱崩,腐朽的梁柱在粗暴的动作下簌簌发抖,落下更多的灰尘。整个老宅如同一个垂死的病人,在粗暴的蹂躏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没有!疤哥,都是硬土!”
“这边也没有!”
“妈的,挖了三尺深了,屁都没有!”
打手们粗鲁的汇报声此起彼伏,每一次都像重锤砸在刀疤脸的心上,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眼神越来越阴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一直缩在门口阴影里没动手的瘦高个男人,贼眉鼠眼地瞟了瞟地上被控制住的余小麦,又瞄了瞄旁边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却暂时隐忍的男人(陈向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凑到暴怒的刀疤脸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谄媚又阴险的语气:
“疤哥,消消火,消消火……东西是没挖着,可……”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像毒蛇一样在余小麦身上扫过,“人……不还在吗?尤其是这女的……”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您瞧瞧这模样,水灵着呢!城里那些老板们,不就喜欢这种有点年纪、又带点书卷气的‘良家’吗?还有那个小的(指小玲子)……啧啧,嫩得能掐出水!这可比一个破瓶子值钱多了!路子,咱有啊!”
花衬衫的声音不高,但在死寂紧张的老宅里,却清晰地钻进了余小麦和陈向明的耳朵里。余小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刀疤脸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余小麦因恐惧而惨白的脸。花衬衫的话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暴怒后空虚的贪婪。失望和暴戾需要一个发泄口,而眼前这两个“猎物”,尤其是这个看起来颇有韵味的女人,似乎成了新的、更有价值的“战利品”。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扭曲出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眼中的凶光变成了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占有欲和恶意。他不再看那堆毫无价值的碎瓷片,一步一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走到余小麦和陈向明面前,居高临下,如同看着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