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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殿:魔域深处的逆命之火
魔域的罡风总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卷着黑色沙砾撞在嶙峋的黑石崖上,发出呜咽似的嘶吼。这里是三界遗弃之地,阳光被永恒的暗云阻隔,连最坚韧的魔植都带着倒刺,仿佛要将所有闯入者撕碎。
墨轩站在崖顶,玄色长袍被风掀起猎猎作响。他抬手按住腰间的“烬灭”魔刃,那是他堕魔后以自身仙骨炼化的兵器,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这片土地的暴戾。
崖下,三百余名修士正用粗糙的手搬运着巨大的黑曜石。他们中有断了一臂的前仙门弟子,有背生骨刺的半魔,甚至有顶着孩童面容、眼神却比魔域罡风更冷的妖族——这些都是被仙界称为“异类”“叛徒”“孽种”的存在,是被仙门规则碾碎了生路的边缘人。
“尊上,东南角的地基稳了。”一个缺了左耳的修士快步走来,单膝跪地时,露出脖颈上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十年前仙盟“净化”边陲小镇时,用天火术留下的印记。
墨轩低头看着他,眸中翻涌的魔焰忽然敛了敛。他记得这个叫阿九的修士,本是青岚宗的外门弟子,只因在试炼中误食了一株魔域灵草,便被师门废去修为,逐入魔域等死。
“不必称尊上。”墨轩的声音比魔域的冰泉更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从今日起,这里叫焚天殿。进来了,便只是同路人。”
阿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在魔域,弱者连拥有名字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被昔日的仙门骄子、如今的魔主如此相待。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黑石上发出闷响:“谢……谢墨轩大人!”
墨轩没再说话,转身望向崖下正在成型的殿宇轮廓。黑曜石铸就的墙体上,工匠们正用精血绘制着防御阵纹——那是他们从各自残破的传承中拼凑出的术法,虽不精妙,却比仙界正统阵法多了几分搏命的狠厉。
三个月前,他踏碎了仙界设在魔域边界的“锁魔塔”,将被囚禁在内、即将被抽取魂魄炼制“镇魂丹”的百余名修士尽数救出。那天,血月悬空,他站在塔尖,看着那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身影,突然明白了自己心底那股焚尽一切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不是对风铃的求而不得,不是对仙盟废他仙骨的怨恨,而是对那套高高在上、视人命为草芥的规则的憎恶。
仙界总说“替天行道”,可他们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仙门世家垄断资源、巩固权位的遮羞布。资质平庸者被视为“耗材”,用于试验禁术;与魔族有牵扯者,哪怕只是救过一个半魔孩童,也会被冠上“通魔”罪名,挫骨扬灰;甚至连人间修士,若偶然得到上古传承,也会被仙盟以“凡俗不配染指仙缘”为由抹杀。
他曾是这套规则的既得利益者。出身顶级仙门凌霄宗,天赋异禀,前途无量,直到他爱上了被视为“灾星”的风铃,直到他为了护她,甘愿承担“私藏魔器”的罪名,被最敬重的师尊亲手废去仙骨,打入魔域。
坠入魔渊的那一刻,他看着昔日同门冷漠的脸,才看清那层仙气缭绕的画皮之下,是怎样的腐朽与自私。
“墨轩大人!”又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来者是个背着巨大药篓的女子,脸上布满毒疮,那是被仙门用“蚀心散”折磨的痕迹。她叫苏药,曾是药王谷最有天赋的弟子,只因不愿将独家药方可献给仙盟长老,便被诬陷为“炼制毒蛊”,全谷上下三百余人,唯有她逃入魔域,却也落得半人半鬼的模样。
“西边的‘腐骨林’里,我们找到了能让阵纹运转更快的‘幽冥花’。”苏药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举起药篓里那朵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花,“但守林的‘骨魔’不肯让我们采,说那是他的领地……”
“杀了。”墨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苏药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是!”
她转身离去时,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在魔域,弱肉强食是铁律,但墨轩的“杀了”,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底气——不再是那个只能在仙门的追杀下仓皇逃窜的弱者,而是有了可以依靠的力量,有了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的权利。
墨轩看着她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烬灭”魔刃上的纹路。那纹路本是凌霄宗的护心咒,如今却被魔气侵蚀,一半圣洁,一半狰狞,像极了他自己。
他知道,建立焚天殿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仙界。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会怒斥他“蛊惑异端”“意图颠覆仙界”,却绝不会反思,是谁把这些人逼到了绝境。
果然,不出半月,第一个“访客”便来了。
来者是仙盟执法堂的副堂主,赵岳。此人以铁腕着称,当年亲手烧死了三个“疑似通魔”的村落,得了个“净世仙将”的名号。
他带着百名仙兵,驾着鎏金战船悬浮在焚天殿上空,仙光万丈,与下方暗沉的魔域形成刺眼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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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轩逆贼,出来受死!”赵岳的声音透过仙法传遍整个黑石崖,“念你曾是凌霄宗弟子,若肯束手就擒,交出所有魔孽,或可留你全尸!”
崖下的修士们瞬间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他们大多曾被仙兵追杀,对这耀眼的仙光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墨轩缓缓走出大殿,黑曜石铺就的台阶在他脚下微微震颤。他没有抬头看那战船,只是环视着身边那些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的同伴。
“阿九,”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仙兵的叫嚣,“你左臂是怎么断的?”
阿九一愣,随即咬牙道:“被青岚宗的师兄打断的!他们说我误食魔草,玷污了仙门清誉!”
“苏药,”墨轩又看向那个女子,“你药王谷的师妹,是怎么死的?”
苏药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被仙盟长老用来试毒,七窍流血而死!他们说,她资质太低,死得其所!”
“还有你,”墨轩的目光落在一个缩在人群后、满脸稚气的少年身上,他是个半妖,狐耳还没完全藏好,“你爹娘……”
“他们被活活烧死的!”少年突然嘶吼起来,眼中迸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恨意,“就因为我娘是狐妖,他们说我们是‘人妖殊途’的孽障!”
一声声控诉,像一道道惊雷,在黑石崖上空炸响。那些曾经被视为“耻辱”的过往,此刻被坦然说出,竟让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愤怒。
墨轩终于抬起头,望向那艘金光闪闪的战船。他体内的魔气因情绪波动而翻涌,玄色长袍无风自动,周身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赵岳,”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赵岳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你说他们是‘魔孽’?”
“难道不是吗?”赵岳色厉内荏地喝道,“与魔族为伍,违背天道,人人得而诛之!”
“天道?”墨轩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你们仙门垄断灵气矿脉,把持飞升通道,将稍有异禀的凡人与妖族视为威胁,动辄灭门屠族——这就是你们的天道?”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体内爆发,竟硬生生将仙兵们的仙威压退了几分。
“你们说‘人妖殊途’,可他爹娘恩爱十载,从未害过人;你们说‘误食魔草便是罪孽’,可阿九只是想活下去;你们说‘试毒是死得其所’,可苏药的师妹,不过是个想悬壶济世的姑娘!”
墨轩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所谓的‘天道’,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欺凌!你们所谓的‘仙规’,不过是为了巩固自身地位的枷锁!”
他猛地抬手,“烬灭”魔刃出鞘,黑色的刀光划破长空,直指战船:“今日,我墨轩在此立誓——”
“焚天殿,不尊仙规,不循旧道!”
“凡被仙门迫害者,皆可入我门墙!”
“我们要的,不是颠覆谁,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