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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记忆橡皮擦
一、图书馆的灰烬味
阿绫的运动鞋踩碎脚边的记忆碎片时,听见了纸张燃烧的噼啪声。她扶着倾斜的书架站稳,发现指尖沾着的不是灰尘,而是半透明的灰烬——凑近了看,竟能在灰烬里辨认出熟悉的字迹,是自己高三那年写的《轮回谜局》读后感,最后那句“林夏一定要赢”正随着灰烬的飘散慢慢模糊。
“这里的记忆正在被格式化。”老K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刚才在西回廊,我看到有人拿着‘记忆橡皮擦’——那东西长得像老式打字机,只要把记忆碎片塞进去,对应的读者就会彻底忘记自己看过这本书。”
阿绫抬头望向这座人类意识图书馆。本该高耸入云的书架此刻东倒西歪,曾经按时间线排列的记忆卷宗散落一地,有的封面还在冒烟,有的已经化作纸浆。最深处的穹顶破了个大洞,淡紫色的“遗忘雾”正从洞口灌进来,所过之处,所有与“林夏”“观测者”相关的记忆都在消融。
“找到薇薇了吗?”阿绫避开地上流淌的记忆河——那里面漂浮着无数张读者的脸,有的在笑,有的在哭,都是即将被遗忘的情绪碎片。三天前,她眼睁睁看着闺蜜的意识被收割者拖进雾里,醒来后就变成了对《轮回谜局》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老K压抑的哽咽:“在北回廊的记忆囚笼里...她手里攥着你画的林夏同人图,但已经认不出你了。收割者说,这是‘自愿遗忘’,能少受点罪。”
阿绫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突然想起高二那个暴雨天,薇薇把伞让给她,自己抱着两本《谢文东传奇》狂奔,校服后背湿了一大片,却笑着说:“书比人重要,淋坏了就再也看不到结局了。”那段记忆此刻正化作透明的蝴蝶,在她眼前扑扇着翅膀,翅膀上的字迹正在一点点消失。
“启动紧急预案。”阿绫从背包里掏出块半融化的记忆晶体——这是未来读者军团的最后希望,里面封存着所有未被污染的读者记忆,“王护士在基因迷宫里留过线索,幼年林夏的记忆体藏着观测者的致命弱点,找到她就能重启所有人的记忆。”
记忆晶体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突然投射出段全息影像:王护士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本童话书,给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讲故事。那女孩的眼睛像琥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正是幼年形态的林夏。
“记住哦,小夏。”王护士的声音带着慈爱的回音,“最强大的故事,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是刻在心里的...就算忘了字,也忘不了感觉。”
影像消失时,图书馆的穹顶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阿绫抬头,看见无数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顺着破洞降落,他们手里的镰刀泛着冷光,刀面像镜子般映出每个读者最恐惧的记忆——老K看见自己撕毁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阿绫则看见薇薇扔掉她的同人图,说“这东西真无聊”。
“记忆收割者来了。”老K的声音紧绷如弦,“他们的镰刀能斩断记忆连接,被划到的人,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阿绫握紧记忆晶体,突然笑了。她的笑声在空旷的图书馆里回荡,竟让那些靠近的收割者顿了顿:“薇薇说过,真正的记忆是斩不断的。就像她总记得我不爱吃香菜,我总记得她看书时喜欢咬笔杆。”
二、记忆回廊的守护者
穿过由《哈利波特》的魔法袍和《三体》的倒计时组成的记忆丛林时,阿绫闻到了焦糖味。
前方的回廊岔口,站着个穿围裙的老太太,她的头发是用《百年孤独》的书页编的,手里端着盘正在冒热气的曲奇,饼干形状竟是《西游记》里的紧箍咒。看到阿绫,她慈祥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安徒生童话》的金色粉末。
“又来个找小夏的孩子?”老太太把曲奇递过来,饼干接触到阿绫的指尖,突然化作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幼年林夏坐在王护士腿上,手里举着块写着“故事”的牌子,背景是医院的向日葵花坛。
“您是...”阿绫的喉咙有些发紧,这张照片的构图,和她手机壁纸里奶奶抱着小时候的她,几乎一模一样。
“我是所有温暖记忆的守护者。”老太太擦了擦围裙上的面粉——那其实是《红楼梦》的残页,“观测者讨厌这些‘没用的温情’,派收割者烧了大半记忆回廊。但只要还有人记得烤曲奇的香味,记得妈妈讲故事的语调,我就不会消失。”
她突然指向右侧的回廊:“但那边不好走。有个穿白大褂的姑娘守着,她总说‘痛苦的记忆才该被记住’,把所有悲伤的记忆都锁在笼子里。”
阿绫的心脏猛地一跳。穿白大褂的姑娘——那是陈雪的记忆体!她突然想起小雪在基因实验室里说过,陈雪小时候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墙画满笑脸,其实是在偷偷哭。那段记忆此刻正化作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
“痛苦和温暖本就是一对翅膀。”阿绫咬碎嘴里的曲奇,甜味在舌尖散开,“就像薇薇总说我画的同人图画技烂,却偷偷裱在床头;就像陈雪总装得冷冰冰,却把唯一的逃生舱让给了小雪。”
老太太的眼睛突然亮了,围裙上的《红楼梦》残页开始重组,露出完整的“葬花吟”:“去吧,孩子。那个白大褂姑娘,其实在等一个能懂她的人。”
右回廊的空气果然带着消毒水的冷意。陈雪的记忆体坐在由病历本堆成的王座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轮回谜局》的手稿,她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手里把玩着串用记忆碎片做的手链——有小雪的发绳,有林夏的钢笔尖,还有块小小的、刻着“陈”字的金属片。
“你来晚了。”陈雪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皮肤,“幼年林夏的记忆体被观测者带走前,把最重要的碎片藏在了‘记忆焚化炉’里。那里全是被判定为‘无意义’的记忆,比如你和薇薇分享的半块橡皮,比如王护士给小夏削的铅笔。”
阿绫突然注意到,陈雪的白大褂袖口绣着朵小小的向日葵,和王护士病房窗台上的那盆一模一样。她想起基因迷宫里,陈雪的基因记忆体在爆炸前,偷偷把块向日葵形状的芯片塞进新生林夏手里。
“你在保护那些碎片,对不对?”阿绫向前一步,记忆晶体发出柔和的光,“你把痛苦的记忆挡在外面,是怕有人像你一样,被悲伤困住。”
陈雪的手链突然掉在地上,碎片散落的瞬间,浮现出无数温暖的画面:她教小雪组装基因测序仪,王护士给她带草莓蛋糕,林夏把破界之笔的设计图分享给她看。这些画面像针一样刺进她的眼睛,她猛地别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少自作多情。”
回廊深处突然传来收割者的镰刀声。陈雪的记忆体突然站起来,白大褂展开化作无数病历本,组成道坚不可摧的墙:“焚化炉在尽头,密码是‘所有未说出口的温柔’。快走!”
阿绫冲过墙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撕裂的声音。她回头,看见陈雪的记忆体被无数把镰刀刺穿,身体化作漫天的白色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印着一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