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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旁边的人开始向林雅投来好奇的目光。林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根据新婚姻法，我们可以协议离婚。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向法院起诉。"
志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向温顺的妻子竟会如此决绝："小雅，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我们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盐撒在林雅鲜血淋漓的心口。她当然留恋，留恋那些相濡以沫的岁月，留恋共同建立的家庭，留恋他们爱情的结晶晓晓...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容忍背叛。
"是你先抛弃了我们的感情。"她轻声说，转身准备离开。
陈志远在电话那头祈求到："小雅，我求你！我不能没有你和晓晓...我发誓，我会和唐婉彻底断绝关系，我会..."
"你这是在干嘛"林雅又惊又怒，试图挣脱他，"你疯了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志远泪流满面，"给我半年...不，三个月！如果我处理不好这件事，你再离婚，我绝不阻拦..."
林雅听着丈夫的道歉与悔恨，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悲伤、怜悯...甚至还有一丝残余的爱意。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妥协，等待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痛苦。
"志远，"林雅在电话里说道，"放手吧。为了晓晓，我们好聚好散。"
挂掉陈志远的电话后，林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电话亭。秋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却吹不散心中的痛楚。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将独自面对一个单亲母亲可能遇到的所有挑战——社会的偏见，生活的压力，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但比起维持一段充满欺骗的婚姻，她宁愿选择这条艰难的路。
回到宿舍，晓晓正在同学的陪伴下玩积木。看到妈妈回来，她开心地张开小手："妈妈！"
林雅紧紧抱住女儿，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浮木。晓晓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拍拍妈妈的后背，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道："妈妈不哭..."
当晚，林雅彻夜未眠。她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列出了财产分割和晓晓抚养权的条款。窗外，秋雨悄然而至，敲打着玻璃，如同她破碎的心。
与此同时，广州的陈志远也在酒精中麻醉自己。他醉醺醺地回到宿舍，发现唐婉正等在门口。
"陈厂长！"唐婉迎上来，却被浓重的酒气熏得后退一步，"你怎么喝这么多？"
"滚开！"志远粗暴地推开她，"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唐婉脸色一变："你去找她了？她怎么说？"
"她要离婚..."志远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都完了..."
唐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换上担忧的表情："陈厂长，别这样...就算离婚了，还有我和孩子..."
"孩子？"志远突然抬头，眼神凶狠，"谁知道是不是我的？说不定是你设计好的圈套！"
"你！"唐婉气得浑身发抖，"陈志远，你还是不是人？我清清白白跟了你，你现在说这种话？"
争吵声引来了邻居的敲门询问。唐婉抹着眼泪夺门而出，临走前丢下一句："明天我就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让你后悔一辈子！"
志远没有追出去。他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全是林雅决绝的背影和晓晓天真无邪的笑脸。酒精和痛苦终于将他带入混沌的梦乡，梦里他回到了和林雅初识的那年夏天，阳光明媚，没有背叛，没有谎言...
第二天清晨，宿醉的志远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是母亲打来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志远！出大事了！唐婉昨晚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抢救！"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志远。他匆忙赶到医院，只见唐婉的父母和自家母亲都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唐母一见到他就扑上来撕打："你这个负心汉！把我女儿害成这样！"
医生很快出来宣布，唐婉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孩子没保住。更严重的是，这次流产可能导致她今后难以怀孕。听到这个消息，唐父当场晕厥，医院一片混乱。
志远站在走廊角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短短几天内，他失去了妻子的信任，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孩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三天后，当唐婉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志远硬着头皮前去探望。唐婉脸色惨白，看到他却别过脸去，眼中满是恨意。
"小唐..."志远艰难地开口，"我..."
"滚。"唐婉的声音虚弱却坚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走出医院，广州的阳光刺得志远睁不开眼。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最终来到了珠江边。望着浑浊的江水，他突然想起前几年跟林雅来广州玩，两人也曾在这江畔合影。照片上的他们笑得那么幸福，仿佛所有的苦难都与他们无关...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回忆。是家乡的一个陌生号码。
"喂？"他麻木地接起。
"陈志远同志吗？"一个严肃的男声，"我是市纪委的王建国。关于广州第二纺织厂的一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
志远的心沉了下去。在这个节骨眼上，纪委的调查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挂断电话，他望着滚滚珠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人生正在全面崩塌。
而此时的北京，林雅正抱着晓晓站在党校的操场上，看着一群鸽子飞过湛蓝的天空。秋高气爽，她的心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昨晚，她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委婉地询问她和志远之间是不是出了问题。她没有正面回答，但父亲最后的话却让她泪如雨下：
"小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记住，林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怀里的晓晓突然指着天空："鸟鸟！飞飞！"
林雅亲吻女儿的额头，轻声说："是啊，小鸟飞走了...但它们会找到新的家。"
风吹起她的发梢，带走了一滴未落的泪水。前方的路或许艰难，但至少，她还有晓晓，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在这个变革的年代，或许连婚姻的枷锁，也能被勇敢者打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