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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在空旷寂静的教堂里清晰地响起，没有责备，没有命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仿佛穿透了她竭力维持的坚硬外壳，直接触碰到内里那团混乱不堪的软肉。
莱奥妮斯身体猛地一颤，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她无法再逃避，也无法再伪装。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她缓缓直起身，但没有回头，只是将视线死死钉在圣像基座冰冷的纹路上。
“林德大人….”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极力克制的颤抖，“请.…….请宽恕我的失态。我....我只是在进行晚祷，有些……过于投入了。
拙劣的谎言。
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林德没有戳穿，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在她身侧不远处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看她，目光同样投向圣像，语气平缓得像在叙述一件平常事：
“投入是好事。但真正的平静，不是靠压制和逃避得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
“莱奥妮斯，告诉我，是什么困扰着你？让你在主的殿堂里，如此痛苦不安?”
“我.....”
莱奥妮斯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教条在脑海中尖啸着警告，让她闭嘴，让她忏悔。
但林德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她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巨浪。
那些混乱的、羞耻的、陌生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转过身，抬起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她苍白却因激动而泛起红晕的脸颊滑落。
那双碧蓝如寒潭的眼眸，此刻被泪水洗刷得异常明亮，里面盛满了痛苦、挣扎、迷茫，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炽热。
“林德大人！”
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不再是那个坚毅的骑士，而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控制不住！当我看到您和艾莉丝小姐……....看到你们拥抱…….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样难受！”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心底最隐秘、最羞耻的念头嘶喊出来：
“我.….我嫉妒！我嫉妒艾莉丝小姐可以那样靠近您！可以那样毫无保留地表达她的心意！我厌恶这样的自己！这违背了我所有的誓言！违背了主的教诲！可我…..”
她哽咽着，泪水流得更凶，身体因激动和哭泣而微微发抖。
“可当我看到您从战场上平安归来，看到您站在那里……我…….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它压过了对主的敬畏，压过了骑士的戒律！它告诉我……...告诉我..…...”
莱奥妮斯直视着林德深邃的紫色眼眸，仿佛要从中汲取最后的勇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让她恐惧又渴望的字眼:
“我爱您！林德大人！我爱慕着您！像一个女人爱慕着她的男人那样!”
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教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