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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我们说到,在经历了“最长一日”的残酷登陆后,盟军虽然在希特勒的“大西洋壁垒”上撕开了五个缺口,但他们所建立的,不过是一个狭窄、脆弱、且互不相连的沿海走廊。所有的D日计划,都已严重滞后。卡昂、圣洛等关键城市,依旧在德军手中。诺曼底战役,从一场决定性的登陆,迅速演变成了一场令人窒息的、一寸一寸地争夺土地的消耗战。
现在,日历翻到了1944年的7月。盛夏的阳光,炙烤着诺曼底的田野,也炙烤着双方指挥官那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僵局,必须被打破。
登陆已经整整四个星期了,但盟军的战略突破,依旧遥遥无期。
在东线,蒙哥马利指挥的英军和加拿大军主力,仍被死死地围困在卡昂城下。他们就像一头撞上了铁门的公牛,反复冲击,却屡屡被撞得头破血流。
在西线,布莱德利指挥的美军,则深陷在“博卡日”那个绿色的地狱里,逐条树篱、逐块田地地进行着血腥的争夺,推进速度慢到令人绝望。
对面的德军,虽然在盟军强大的火力和空中优势下,疲惫不堪,损失惨重,但他们依然能凭借着地形优势和顽强的战斗意志,组织起有效的、节节抵抗的防线。
在德军的高层,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新上任的西线总司令冯·克卢格元帅,和B集团军群司令隆美尔元帅之间的分歧,日益加剧。
隆美尔,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沙漠之狐”,此刻心灰意冷。他多次向希特勒的总部,发出措辞严厉的报告,直言不讳地指出:“军事形势,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他甚至在报告中,隐晦地暗示,元首应该从政治上考虑应该做点什么了(就是与盟军议和)。这句话在希特勒面前可以说是犯了大忌,也为他日后的悲剧埋下伏笔。
而克卢格,则扮演着一个更复杂的角色。他表面上对元首表示乐观,刚开始他对隆美尔很有看法,总觉得隆美尔被失败情绪笼罩,后来,当克卢格从前钱视察下来,克卢格完全改变了看法,他觉得隆美尔是对的,并开始秘密地策划,一旦战线崩溃,该如何组织一场有序的撤退。
前线的士兵们,则在用生命,感受着这场消耗战的残酷。在卡昂北郊的拉塞纳高地上,英军第3步兵师为了几个不起眼的高地,与德军反复拉锯,伤亡枕藉。而在博卡日地区,美军的工程兵们,则在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清理着那些被德军用来当做路障的树篱和土堤。
诺曼底,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
在东线的蒙哥马利,承受着来自伦敦的巨大压力。丘吉尔已经不止一次地催促他,必须尽快拿下卡昂。为了打破僵局,蒙哥马利决定,动用他最强大的武器——战略轰炸机。
7月7日,代号为“查恩伍德行动”的攻势开始了。
蒙哥马利做出了一个在当时和后世都备受争议的决定:他请求英国皇家空军的重型轰炸机部队,对卡昂城北的德军阵地,进行一次地毯式的饱和轰炸。
当晚,467架“兰开斯特”和“哈利法克斯”重型轰炸机,遮天蔽日地飞临卡昂上空,在短短40分钟内,投下了约2000吨的炸弹。
卡昂的城北,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和废墟。整片的街区被夷为平地。然而,这次轰炸的战术效果,却并不理想。它虽然在心理上极大地动摇了德军,但也把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由瓦砾和弹坑构成的、更加难以逾越的障碍区,反而迟滞了英军装甲部队的推进。更悲惨的是,这次轰炸,造成了数以千计的法国平民死伤。
轰炸过后,英军和加拿大军的步兵,突入了这片废墟。德军的抵抗异常顽强,他们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堵断墙,与盟军展开了残酷的巷战。
直到7月9日,英加联军才终于占领了奥恩河北岸的城区。但南岸,依旧是德军坚固的据点。卡昂,这座诺曼底的首府,只拿到了一半,而且是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一半。桥梁尽毁,德军则退守到了南岸,重新建立起了防线。
蒙哥马利,因为这次代价高昂、战果有限的行动,面临着来自内部和外界的激烈批评。许多人指责他“迟缓”、“保守”、“不爱惜士兵的生命”。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蒙哥马利的这种“迟缓”,恰恰为西线的美军,创造了一个决定性的机会。
卡昂之所以如此难啃,除了德军的顽强,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虎式”坦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英军头上。
党卫军王牌车长米歇尔·魏特曼和他所在的虎式重装甲营,虽然在维莱博卡日的伏击后,也损失惨重,但其残余的虎式坦克,依旧是卡昂南线最坚固的堡垒。它们时常利用射程优势,在远距离上,精准地敲掉英军的“谢尔曼”和“克伦威尔”坦克,封锁着通往市区南部的所有公路。
为了彻底拔掉卡昂这颗钉子,也为了将德军的装甲预备队,彻底地、永久地吸引到自己的正面,蒙哥马利策划了一场规模更大的攻势——“古德伍德行动”。
1944年7月18日,人类战争史上最猛烈、最集中的一次战术空袭,拉开了序幕。超过2000架盟军的重型、中型和战斗轰炸机,对卡昂东南方向的、一片狭窄的德军阵地,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翻地毯式的轰炸。大地在颤抖,德军阵地被炸得寸草不生。
轰炸过后,英军第8军的超过700辆坦克,组成了庞大的钢铁洪流,向着布尔格比斯高地,猛冲过去。
然而,德军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后,其防御体系的韧性,再次显现。那些隐藏在反斜面阵地、躲过了轰炸的88毫米反坦克炮、虎式坦克和豹式坦克,开始发出怒吼。英军的坦克,一辆接一辆地起火、爆炸。
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英军损失了超过400辆坦克,但依然未能实现决定性的突破。
从战术上看,“古德伍德行动”是一次代价高昂的失败。但从战略上看,它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它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将德军在诺曼底地区几乎所有可用的机动装甲力量(包括6个半装甲师),都牢牢地吸引到了卡昂这个方向。
蒙哥马利,用他麾下英军的巨大牺牲,为西线的美军,充当了一块坚实的“铁砧”。而布莱德利将军,正准备挥下那柄决定性的“铁锤”。
而传奇坦克手魏特曼,最终于8月8日,在卡昂以南的一次战斗中,其座车被英军或加拿大军的坦克击中,炮塔被整个炸飞,车组全体阵亡。
就在英军在东线与德军的装甲主力反复拉锯的同时,在西线,美军正在为打开那个决定性的突破口,进行着最后的准备。而这个突破口,就是位于博卡日地区中心、重要的交通枢纽——圣洛。
7月11日至18日,美军第29和第35步兵师,合力向圣洛发起了总攻。他们在这里,遭遇了整个诺曼底战役中,最残酷、最血腥的树篱战。
德军的第3伞兵师,一支同样精锐的王牌部队,在这里死守不退。他们把整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布满了狙击手和机枪阵地的堡垒。战斗的惨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7月18日,在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后,美军终于攻陷了圣洛。
然而,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座被彻底摧毁的、名副其实的“瓦砾之都”。战前,这座城市有一万两千名居民;战后,当美军开进时,全城仅剩下不到一百名幸存者。
但拿下圣洛的战略意义,是无比巨大的。它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法国南部平原的大门。而一支新的、蓄势待发的美军集团军,已经在其后方集结完毕。它的指挥官,正是那位被盟军雪藏已久的、最富有攻击精神的将军——乔治·巴顿。
在圣洛的废墟之上,美国第一集团军司令奥马尔·布莱德利,策划了一场将决定整个诺曼战役结局的、决定性的突破行动。它的代号,充满了力量感和致命的攻击性——“眼镜蛇行动”。
也就在盟军发动眼镜蛇行动的同时,距离诺曼底登陆已经七周过去了,咱这位前“陆军下士”希特勒才回过味来,盟军已经不可能在加莱登陆了。真正的登陆目标就是诺曼底,不过为时已晚。
说回战场,计划因为恶劣天气,被延误了两天。7月25日,“眼镜蛇”行动正式发动。
这一天,大约2500架盟军的轰炸机,对圣洛以西,一段仅有几公里宽的德军前沿阵地,实施了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术性的“地毯式轰炸”。
炸弹像冰雹一样落下,德军的前沿阵地,被炸得寸草不生,所有防御工事,几乎都被夷为平地。德军的装甲教导师,在这场轰炸中,几乎被成建制地消灭。
然而,这场轰炸也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误炸事故。部分轰炸机,将炸弹错误地投掷到了美军自己的阵地上,造成了数百名美军士兵的死伤。美国陆军地面部队总司令,莱斯利·麦克奈尔中将,也不幸在这次误炸中阵亡,成为了在欧洲战场上阵亡的军衔最高的美国将领。
尽管付出了代价,但突破口,已经被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