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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证上的国徽在向三妹眼里映出个小光斑,她又开始发抖,牙齿把下唇咬得发白:“7、7b……好像是……”话音未落,肩膀就被陈诗羽轻轻按住,那只手带着体温,却让她像触了电似的往后缩。
陈诗羽站起来时膝盖发僵,摸出手机却看见屏幕顶端还是灰色的信号格。那些没发出去的消息像块石头压在胸口,她忽然想起韩亮上车前说“我脸盲”时的苦脸——那个总把车擦得锃亮的富二代,此刻说不定正和罗全起坐在同一节车厢里,而对方只要抬眼,可能就认出他是当年的小学同学。
“要是他暴露了怎么办?要是罗全起发现有人盯着,狗急跳墙怎么办?”她的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细响,突然看见车厢连接处站着个穿藏蓝制服的乘警,正低头核对车票信息。对啊,找乘警!通过车内广播或者内部系统联系下一站,总比干等信号强!
“你、要坐吗?”向三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陈诗羽转身时,看见对方正往窗边挪,原本就窄小的座位腾出块巴掌大的空隙,布包被挤到腿边,露出里面装的干馒头,表皮裂着细密的纹路,像向三妹脸上的皱纹。
她忽然想起卷宗里的记录:向三妹结婚十年,没去过县城以外的地方,唯一一次坐火车是去年被罗全起打断肋骨,去镇医院复查。此刻对方小心翼翼挪座位的样子,像在讨好一个随时会发火的丈夫,让她喉间发紧。
“不用,你坐着。”陈诗羽摆摆手,目光再次扫过向三妹的手腕——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比任何证据都更清楚地诉说着这个女人的生活。她转身走向乘警,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脑子里却飞快盘算:9车7b,韩亮在9车哪个位置?他有没有发现罗全起?如果下一站到站前还连不上信号,要不要让乘警先控制向三妹,再想办法联系9车的人?
高铁突然钻进隧道,车厢里的灯光暗了一瞬。向三妹的影子在窗玻璃上晃了晃,陈诗羽看见她正扭头看自己,眼神里除了恐惧,竟还有一丝微弱的、像烛火般随时会灭的期待——那是个被囚禁太久的人,终于看见门缝里漏进的光时,才会有的眼神。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陈诗羽加快脚步,乘警的制服肩章在前方闪着光。她摸了摸腰间的警械,掌心的汗把枪套边缘洇得发潮——此刻韩亮在9车,罗全起在7b,而她在8车攥着向三妹这个关键线索,三个人像被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只等下一站车门打开的瞬间,命运的结就会被狠狠拽紧。
向三妹忽然咳嗽起来,压抑的声音里带着痰音。陈诗羽回头时,看见她正用袖口擦嘴,布包滑落在地,几张皱巴巴的车票掉出来——其中一张是9车7b,乘车人姓名栏写着“罗全起”,日期正是今天。她弯腰捡起车票,指尖触到纸面的毛边,突然想起向三妹刚才说“他买不到一起的票”时,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庆幸——这个被家暴了十年的女人,或许早就盼着和丈夫坐不进同一节车厢,哪怕只有这短短一程。
隧道的光完全涌进车厢,乘警抬头看见陈诗羽胸前的警号,立刻站直了身子。她把车票递过去,嘴唇凑近对方耳边,高铁的轰鸣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9车7b,嫌疑人罗全起,旁边是我同事,没经验,麻烦你用对讲机叫一下9车乘务员,让他们悄悄盯着7b,别打草惊蛇……”
乘警点头时,向三妹又往窗边挪了挪,额头抵着玻璃,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麦田。陈诗羽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两片被风吹歪的蝶翼——这个此刻被警察保护着的女人,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轻轻一指,就把那个折磨了她十年的男人,推进了法网的牢笼。
高铁报站声突然响起,下一站还有三分钟到达。陈诗羽摸出手机,信号格依然空白,但她忽然不那么慌了——乘警已经快步走向车厢连接处,对讲机在腰间发出沙沙的电流声;向三妹的布包被她悄悄踢到脚边,里面的干馒头散发出淡淡的麦香,混着车厢里的空调味,竟让人心安。
高铁座椅的塑料靠背映着冷光,向三妹见陈诗羽始终站在身边,枯瘦的手肘往窗边挪了挪,花布衬衫下摆蹭过座椅边缘,挤出巴掌大的空隙:“姑娘,站着累,坐会儿吧。”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讨好的颤音。
陈诗羽看着她手腕上翻卷的袖口,暗红的皮疹正从布料边缘钻出来,连片的红点像撒了把干辣椒面,结痂的地方泛着白屑。指尖刚触到对方掌心的老茧,粗粝的触感就像摸到晒干的玉米叶——那是常年握锄头、掰玉米磨出的硬茧,层层叠叠压在掌纹里,虎口处还裂着道浅血口。
“皮肤梅毒疹。”这个词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陈诗羽想起卷宗里罗全起的体检报告,梅毒三期的诊断书像片阴云,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向三妹撞见她的目光,像被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花布袖子几乎要把整只胳膊裹进怀里,却遮不住手腕内侧青一块紫一块的旧伤,和新冒出来的红疹缠在一起,像条爬满毒疮的蛇。
“你丈夫的事回头说。”陈诗羽别过脸,警服下摆扫过向三妹的布包,里面掉出半块干馒头,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层灰。她余光往下扫,突然定住——向三妹脚上蹬着双藏蓝运动鞋,鞋头翘得老高,鞋带松松垮垮地晃荡,分明是男式的42码,比她自己38码的鞋长出整整一截。鞋帮处磨出毛边,鞋跟内侧印着模糊的“罗全起”三个字,是用记号笔歪歪扭扭写的。
“哪有被挟持还分开坐车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高铁广播突然响起来,“汀棠南站即将到站……”陈诗羽心里一紧,往窗外望去,站台的轮廓正从雾霭里钻出来,灰扑扑的像块没焐热的石头。再看身边的向三妹,正盯着邻座十岁男孩晃荡的脚,嘴唇抿得死紧,指尖在布包带子上绞出个死结。
“我去找乘警,你坐着别动。”陈诗羽故意抬高声音,脚步往车厢连接处迈去,眼角却死死盯着向三妹的影子。刚走两步,就见那团影子突然动了——向三妹身子往前探,袖口的皮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别动!”陈诗羽猛地转身,风衣下摆扫过座椅扶手,掌心已经扣住腰侧的警械。向三妹被拽住后领的瞬间,发出像老鸹般的怪叫,布包“啪嗒”掉在地上,滚出几包廉价农药。邻座的母亲尖叫着把孩子往怀里搂,男孩的运动鞋踩在农药瓶上,发出“咔嚓”的脆响。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向三妹踉跄着摔在过道上,头发散开来,扎头发的塑料发簪滚到陈诗羽脚边。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痰音,手在头发里乱摸,再抬起来时,指尖已经攥着根金属发簪,尖端还沾着几根白发——那是她刚才从发髻里拔出来的,簪头磨得锋利,在车厢灯光下闪着冷光。
高铁安检严格,她没带进去刀啊之类的凶器,可这尖尖的发簪子在人堆里也是要命的家伙。邻座的母亲抱着孩子往车厢另一头跑,高跟鞋踩在农药瓶上,差点滑倒。
“你们都想抓他!”向三妹举着发簪往前冲,花布衬衫的纽扣崩开两颗,露出里面洗得发黄的背心,“全起说了,你们都是坏人……”
陈诗羽可是人民公安大学侦查系毕业的,对付这么一下普通攻击,脑子里唰唰闪过无数种办法。她快速选了个自己有点危险但能护着周围人的法子——没直接硬挡,而是猛地侧身险险避开,顺势抓住向三妹的手腕一用力。对方疼得惨叫,发簪子“当啷”掉地上,陈诗羽一脚踢开,反手把人胳膊别到身后,再一勾腿,“扑通”就把向三妹按在了地上。
可这人没服软,突然仰头往后一撞,后脑勺结结实实砸在陈诗羽脸上。陈诗羽疼得眼前发花,手劲松了松,向三妹趁机翻转身子,一把抓住她缠着绷带的胳膊用力一扯。坏了!陈诗羽几天前刚缝的伤口崩开了,纱布中间很快洇出一片红。
她没想到一个农村妇女能有这么大劲儿,咬牙忍着痛,用学过的制服手法又扣住对方双手。虽说额头上冷汗直往下滴,控制人的手也有点抖,但到底是科班出身的,向三妹拼了命也挣不脱。急红了眼的向三妹最后张嘴就朝陈诗羽手腕咬过去——这时候陈诗羽根本躲不了,一躲对方又能动手,周围这么多老百姓,万一被她抓住个人当人质可麻烦了。再说了,这女人听说有梅毒,万一还有别的传染病呢?被咬了会不会传染?陈诗羽不懂医学,但她清楚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松手,为了案子,更得护着大家安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噗”的一声,一只锃亮的皮鞋狠狠踹在向三妹脑门上。她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浑身劲儿也泄了。陈诗羽抬头一看,踹人的是个看着挺精神的白领小伙子,小伙子说:“看啥看,我在帮你呢!一看你就是好人,她肯定是坏人。我以前开车还帮过一个带疤的年轻刑警追人呢,你们这种一看就靠谱。”
这会儿乘警赶过来了,确认了陈诗羽的身份,赶紧上手铐把向三妹铐住。列车也慢慢减速停在站台,好几名刑警冲了上来。陈诗羽瘫坐在地上,不敢动受伤的胳膊,赶紧问身边同事:“韩亮那边咋样?我另一个同事。”
正说着,韩亮从车厢接头处绕过来,看见陈诗羽狼狈的样子,忙把她扶起来:“我没事,联系老秦他们了。我早盯着9车厢的罗全起了,刚才汀棠的同事已经把他抓了。”
“我手机咋没信号?”陈诗羽咬着牙问。
“早让你换手机,抠搜的。”韩亮表情有点复杂,“回头我送你一个。”
“谁要你送。”陈诗羽白他一眼。
“不送就不送,你能走不?赶紧下车,我可不想被拉去南和。”韩亮说着,扶着陈诗羽跟着大伙儿往车下走。周围乘客的目光里满是佩服,这场在高铁上的惊险搏斗,总算在增援到来后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