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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三十分，初夏的阳光已经透过薄纱窗帘照进了诗妍的房间。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照着她昨晚整理的复习笔记——密密麻麻的彩色便签像彩虹一样贴在语文课本边缘，每个重点句子下面都画着精致的波浪线。
"《匆匆》里'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后面是什么来着..."诗妍咬着橡皮擦头喃喃自语，晨光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间跳跃。她突然抓起荧光笔，在"杨柳枯了"四个字上画了个五角星，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的痕迹。
与此同时，三个街区外的翊尧家正上演着每日固定剧目。
"书包！校牌！2B铅笔！"翊尧妈妈举着检查清单追到门口，"昨天新买的橡皮呢？"
"在这儿呢！"翊尧单脚跳着穿运动鞋，从裤兜里掏出被体温捂得发软的橡皮，"妈，今天语文月考，老师说可以带词典..."
"早给你放书包侧袋了。"妈妈叹了口气，看着儿子旋风般冲出门的背影，又追着喊了句："作文别又写跑题！"
翊尧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耳机线在晨风中像黑色水蛇般摆动。他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伯牙绝弦》，却在拐角处差点撞上正在研究蚂蚁搬家的憬珩。
"哇啊！"憬珩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的《成语词典》滑出去老远，"翊尧你大清早演什么警匪片？"
"谁让你蹲路中间..."翊尧弯腰捡词典时，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眼圈怎么黑得像熊猫？"
憬珩揉着鼻子嘿嘿一笑："昨晚通宵看完了《西游记》原着，发现电视剧改编了好多细节..."他说着突然跳起来，"糟了！今天考不考课外阅读？"
两个男生打打闹闹转过街角时，正好看见珺弛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他像往常一样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正捧着笔记本默写古诗词，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白净的校服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远远看去像幅安静的油画。
"喂！书呆子！"翊尧一个箭步冲过去勾住珺弛脖子，"《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的作者是谁？"
珺弛被撞得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线，却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杜甫。这是六年级上册的内容，今天考下册。"
"我就说嘛！"翊尧得意地转向憬珩，"赌一瓶汽水，我赢了！"
诗妍远远就听见了熟悉的吵闹声。她加快脚步，马尾辫在脑后轻轻摇晃。走近时正好看见憬珩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怪味豆："来来来，考前放松一下——谁吃到鼻屎味的就承包今天午饭！"
珺弛皱着眉后退半步，眼镜片反射出警惕的光。翊尧却已经抓了三颗扔进嘴里，下一秒整张脸皱成核桃："呕...这绝对是鼻屎味！"
"哈哈哈你上当了！其实是榴莲味！"憬珩笑得直拍大腿，突然瞥见诗妍，立刻献宝似的递过糖果袋，"女侠救命！翊尧要杀人灭口了！"
诗妍笑着摇摇头，从书包里取出四张手写卡片："我整理了易错字大全，你们..."
她的话被早读铃声打断。四个身影匆匆跑向教学楼，阳光追着他们的脚步，在水泥地上投下忽长忽短的影子。
第二章：考场百态
六年级五班的教室已经按照月考要求重新排列。课桌全部调转方向，抽屉口朝向讲台，每张桌子上贴着崭新的考号。电风扇在头顶嗡嗡旋转，吹得试卷样张轻轻颤动。
诗妍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发现桌面有道细小的裂缝。她下意识用指尖摸了摸，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完了完了..."憬珩对着座位表抓头发，"我怎么坐在'灭绝师太'眼皮底下啊！"
他说的"灭绝师太"是监考老师李主任，此刻正抱着密封试卷袋站在讲台上，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视全场。她身边站着年轻的实习老师小王，正在笨拙地操作金属探测仪。
"同学们注意，"李主任敲敲黑板，"本次月考范围是六年级下册全书，作文题目在最后一页，不得提前翻阅。现在开始检查文具。"
珺弛坐在教室右排第三个位置，已经将两支钢笔、三支铅笔和备用橡皮整齐地排列在桌角。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距离发卷还有七分钟。
"报告老师！"翊尧突然举手，"我能去趟厕所吗？"
李主任皱眉："考前十分钟禁止出入，你..."
"我真的要憋不住了！"翊尧夹着腿扭来扭去，活像裤子里钻了蚂蚁。全班哄堂大笑，连李主任的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快去快回。"她终于松口，"小王老师，你陪他去。"
翊尧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时，撞到了正在发草稿纸的班长。纸张雪片般飞舞，有几张正好落在诗妍脚边。她弯腰去捡，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张背面用铅笔写着《灯光》的段落大意——看来有人提前做了小抄。
"现在分发答题卡。"李主任的声音让诗妍猛地直起腰，"注意填涂学号，错一位就零分处理。"
当试卷终于传到手中时，教室里只剩下纸页翻动的沙沙声。诗妍深吸一口气，先快速浏览了作文题——《那一刻，我长大了》。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个题目她练过类似的。正要翻回前面做题，突然听见"啪"的一声轻响。
翊尧的橡皮掉在了地上，滚出老远。他冲邻座挤眉弄眼，对方却只是冷漠地别过脸。正当他准备弯腰去捡时，李主任的咳嗽声吓得他立刻挺直腰板。
诗妍悄悄把自己的备用橡皮推到桌角。这个动作被珺弛看在眼里，他抿了抿嘴，低头继续写班级姓名，钢笔尖在纸上留下过于用力的凹痕。
第三章：墨染试卷
阅读理解题《腊八粥》进行到第三小题时，意外发生了。
诗妍正写到"让它在锅中叹气似的沸腾着"，突然感觉手指一凉。她惊恐地发现钢笔正在漏墨，蓝黑色的墨水像小蛇般顺着笔尖爬出来，在"叹气"两个字上晕开丑陋的墨团。
"老、老师..."诗妍的声音细如蚊呐。她的手微微发抖，墨水趁机在试卷上扩散得更欢了。
李主任大步走来，皱眉看着已经染黑小半页的试卷："怎么现在才说？"
"我...我没注意..."诗妍眼眶发热。这可是期中考试啊，作文还没开始写，前面选择题的答案全在...
"给你换张答题卡。"李主任转身时嘟囔着，"现在的孩子连钢笔都不会用..."
换答题卡意味着要重新抄写所有答案。诗妍看着时钟，距离交卷只剩五十分钟。她咬着嘴唇开始誊写，手指因为着急而变得笨拙，把"翡翠"的"翠"字写成了错别字。
"沙沙沙..."教室里突然响起异常的摩擦声。诗妍抬头，看见翊尧正在疯狂摇晃脑袋，像只试图甩干毛发的金毛犬。当他第三次甩头时，一张小纸片从他领口飞出来，飘飘悠悠落在过道上。
李主任的雷达立刻启动了："第三列第五排，你在干什么？"
翊尧僵在原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排的憬珩突然大声打了个喷嚏。
"阿——嚏！"这声喷嚏夸张得像是从话剧舞台传来的，连电风扇都为之震动。全班视线齐刷刷转向声源，包括李主任。
憬珩揉着鼻子，满脸无辜："老师，我可能花粉过敏..."
趁这个空档，翊尧迅速用脚尖把纸片踢到课桌下方。诗妍看得分明，那根本不是小抄，而是画着歪歪扭扭火箭的涂鸦纸。
当诗妍终于开始写作文时，时间只剩三十五分钟。她急得手心冒汗，差点把"成长"写成"成绩"。这时，一个纸团突然落在她脚边。
诗妍心跳如鼓，用余光瞥见珺弛正襟危坐的背影。她悄悄展开纸团，上面是工整得像印刷体的小字："《灯光》作者王愿坚，不是老舍。你选择题第7题错了。"
这不是作弊——她早就做完选择题了。诗妍眨眨眼，突然明白这是珺弛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她抿嘴笑了笑，提笔写下作文开头："那是个墨香与泪水交织的午后..."
第四章：铃声响起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李主任的宣告让教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有人开始疯狂翻试卷，纸页哗啦作响；有人咬着笔帽发呆，橡皮已经被抠得千疮百孔；还有人在草稿纸上画满小乌龟——比如翊尧。
诗妍的作文才写到第二页，钢笔又罢工了。她轻轻甩了甩，一滴墨正好溅在"长大"的"大"字上，像给这个字点了颗泪痣。
"需要备用笔吗？"
一个极轻的声音从右侧飘来。诗妍转头，看见珺弛目不斜视地把钢笔推向桌沿。他的试卷已经翻到背面检查，作文格子里的字迹工整得像用尺子比着写的。
"谢谢。"诗妍用气音回应，接过钢笔时发现笔杆上还带着体温。这支笔出墨流畅，写起来意外顺手。
教室另一头，憬珩正对着作文题傻笑。他写的是自己把化学实验搞砸的经历，越写越嗨，差点在"爆炸"后面画个感叹号。突然，他的椅子被人从后面轻轻踢了一下。
憬珩扭头，看见翊尧挤眉弄眼地比划口型："结—尾—怎—么—写？"
李主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男生立刻变成雕像。等脚步声远去，憬珩撕下草稿纸一角，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扔回去。
当时钟的分针终于与"12"重合时，李主任拍了拍手："停笔，最后一排往前收卷。"
诗妍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答题卡被收走。作文勉强写到了800字线，虽然结尾有些仓促。她转头看向朋友们——翊尧正对着阳光玩橡皮，让它像篮球一样在指尖旋转；憬珩已经凑到邻座开始对答案；珺弛则安静地收拾文具，把钢笔一支支插回笔袋。
"喂，你们'熬'字怎么写来着？"翊尧突然跳起来，"我好像写成'傲'了..."
憬珩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那你可真是'傲'夜了！"
珺弛轻轻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诗妍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场兵荒马乱的月考，或许会成为记忆里最明亮的片段之一。
教室外，初夏的阳光依然灿烂。四个身影并肩走在走廊上，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他们谁都没提考试的事，但每个人都知道，有些成长已经悄悄发生在那些被墨水染花的试卷里，在互相传递的纸条间，在一支支借来借去的钢笔尖上。
语文考试结束的铃声响后，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憬珩一个箭步冲到诗妍桌前，眼睛亮得像探照灯："诗妍！选择题第七题是不是选B？《灯光》的作者是谁？"
诗妍正收拾文具，闻言抬起头："是王愿坚，选C。"
"什么？！"憬珩抱头哀嚎，"我写的鲁迅！"
翊尧从后排蹦过来，一把勾住憬珩的脖子："哈哈哈你完了！这题再怎样也不可能是鲁迅吧？这题我蒙对了！"
珺弛默默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边缘，低声问："诗妍，你作文写完了吗？"
诗妍点点头："勉强写完了，就是字有点乱。"
珺弛"嗯"了一声，："我检查了三遍，应该没大问题。"
翊尧突然凑过来："喂，书呆子，你肯定全对吧？"
珺弛耳尖微红，没说话。诗妍笑着替他解围："珺弛的语文一直很好，不过数学才是他的强项。"
"说到数学——"憬珩猛地一拍桌子，"下节就是数学考试！我方程还没搞明白呢！"
翊尧立刻垮下脸："完了完了，我应用题最差，上次月考直接空了三道……"
珺弛默默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例题："我整理了易错题型，你们……"
"救星啊！"憬珩一把抢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比老师划的重点还全！"
翊尧凑过去看："哇，连'鸡兔同笼'的三种解法都有！珺弛，你该不会偷偷拿到试卷了吧？"
珺弛皱眉："我只是把课本和练习册的题型都归纳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