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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主院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将军夫人杨氏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她端坐在红木圆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花瓷杯的边缘，茶水早已凉透，却一口未动。
窗外寒风瑟瑟，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夫人，你放心，苏婉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杨肃将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伴随着脚步声。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杨氏抬眼看去，只见丈夫已经穿戴好了，腰间玉带微松。
杨氏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怎么处理？”她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你是想把她纳进来不成？”
杨肃眉头微蹙，走到妻子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指节因常年握剑而显得粗大有力。“不是，”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恳求，“我本来子嗣单薄，就明善一个儿子。要不等苏婉把孩子生下后，孩子留下，苏婉任凭你处置，怎么样？”
杨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中却闪过一丝痛楚。“孩子？”她声音陡然提高，“之前要不是因为你，老二会掉进湖里面吗？我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提到早夭的次子，杨肃的面色瞬间灰败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低下头，声音哽咽：“夫人，当时是我自以为是，没照看好老二。要不是因为...”
“别给我扯那么多”杨氏猛地拍案而起，宽大的衣袖带翻了茶杯，茶水在桌面上蜿蜒流淌，如同她心中无法平息的怨恨。“就问你苏婉怎么办？”
杨肃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哀求：“夫人，算为夫求你了。待苏婉生下孩子后，我就把孩子过继到你名下，你看怎么样？”
杨氏盯着丈夫看了许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看似温暖实则冰冷刺骨。“可以，”她缓缓坐回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衣袖，“但是我有个条件。”
杨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道：“夫人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为夫能做到的，一定以夫人优先。”
杨氏端起丫鬟新换的热茶，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的怒火从未存在过。“把苏婉送去庄子上。颜儿马上要大婚了，要是被人知道了这档子事情，她脸面何存？”
杨肃沉吟片刻，眉头紧锁。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最终，他点了点头：“夫人考虑得周到，就依夫人的意思办。”
杨氏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掩饰住眼中的算计。“老爷能体谅妾身的苦心就好。”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将军府的后门就悄然打开。一辆简朴的马车停在门外，四名身材魁梧的护卫分立两侧。苏婉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胳膊拖了出来，她发髻散乱，面色苍白，一双杏眼里满是惊恐与不甘。
“将军，将军。”她挣扎着回头望向府内，声音凄厉，“您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可是您的骨肉啊。”
杨氏站在廊下阴影处，冷眼旁观。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显得端庄贤淑。听到苏婉的哭喊，她缓步走出，脸上带着虚假的怜悯。
“苏姑娘，”她声音柔和，却字字如刀，“老爷也是为了你好。庄子上清净，最适合养胎。等孩子生下来，自然会接你回府。”
苏婉猛地挣脱婆子的钳制，扑倒在杨氏脚下：“夫人，求求您发发慈悲，我保证不会争宠，只求能留在府里平安生下孩子。”
杨氏后退一步，眉头微蹙，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她向婆子们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上前重新架起苏婉。
“拉走。”杨氏轻声道，声音如同淬了毒的蜜糖，“别伤了她的身子，毕竟怀着老爷的骨肉呢。”
苏婉被强行塞进马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透过车窗，她绝望地看到杨肃站在远处回廊下，背对着这一幕，始终没有回头。
马车缓缓驶离将军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苏婉蜷缩在车厢角落，泪水无声滑落。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逐渐燃起一簇倔强的火焰。
“杨肃，杨氏...”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会后悔的。”
与此同时，杨薇颜听说母亲回府，立刻提着裙摆小跑着来到母亲院中。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襦裙，发间金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显得娇俏可人。
“母亲”她一进门就扑到杨氏怀中，声音甜腻，“听说那贱人已经被送走了？”
杨氏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眼中满是宠溺：“是啊，以后再没人能碍我儿的眼了。”
杨薇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就这么放过她？她可是怀了父亲的种！万一是个男孩...”
杨氏轻笑一声，拉着女儿在软榻上坐下，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热茶。“傻孩子，”她声音轻柔，如同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毕竟是你父亲的骨肉，总要让他平安出生的。”
杨薇颜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母亲的言外之意，嘴角勾起一抹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冷笑：“可是，要是她在庄子上出了什么意外...”
“那就是她的命了。”杨氏接过女儿的话，母女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心照不宣的算计。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枝头，发出刺耳的叫声。春风卷起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而在城东的辰王府书房内，长风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王爷，好消息”他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刚找到之前伺候端妃的一个老嬷嬷，当年宫中年例放役，娘娘念她鬓角染霜，特批了恩典放归民间。您是否要见见？”
辰王放下手中的书卷，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带她来见本王。”
长风领命而去，书房内重归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