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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警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衬衫领口解开一颗，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下巴也冒出了胡茬。
整个人透着一股倦怠，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陈队…”宋翩然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不像自己。
“别说话，先喝水。”陈子墨立刻起身，动作有些急，小心地扶起她的头，将吸管杯凑到她唇边。
温水流过灼痛的喉咙，她顿觉好了许多。
“李卫国呢？”她最关心的是这个。
“还活着。”陈子墨言简意赅，放下水杯，坐回椅子，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你倒下前那声喊，还有传递的信息，非常关键。”
“我们冲进去时，赵宏正拿着账本和那个铁盒想从后窗逃走，被人在楼下候个正着，人赃并获。几个骨干打手也全摁住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后怕，“李卫国当时已经被那两个打手拖到了楼顶边缘，再晚一分钟…后果不堪设想。他受了些惊吓和皮外伤，没有大碍，他父亲已经赶过来了。”
宋翩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其他受害者呢？”她轻声问。
“解救了三十二人，大部分精神恍惚，有几个有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和外伤，都安排治疗和心理疏导了。”
“那个账本，”陈子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是铁证，记录了超过两百人的层级关系、非法所得金额、人头费明细，还有他们暴力催收、伪造债务的证据。上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你…”陈子墨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做法很冒险。非常冒险。”
他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信号器激活后，你的生命体征瞬间跌到危险值。医生说，是极度精神刺激和衰竭的状态。”
宋翩然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扎着留置针的手背：“…我看到了…就必须做。”
陈子墨沉默了片刻。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最终，他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沐苒之的父亲，”他忽然转了话题，语气平淡无波，“知道了这里的事，为表歉意，提供的几套最新型的定位设备，这次用上了。”
“卢浩把它们和你的信号器做了并联。你倒下的位置，定位精确到了厘米。”他顿了顿，补充道，“设备性能…确实不错。”
宋翩然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
她抬眼看向陈子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后续审讯和证据链整理还需要时间，但案子，基本算是破了。你立了大功。”陈子墨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了宋翩然半个身子，“现在，你的任务是休息。这是命令。”
他说完，不再停留，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那只黄色的穿着背带裤的玩偶，我给你带来了。在床头柜抽屉里。”
门被轻轻关上了。
宋翩然静静躺了一会儿，积攒了些力气后，这才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果然躺着那只咧着嘴的黄色小外星人玩偶。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它冰凉的塑料脑袋。
窗外，阳光正好。
此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宋翩然声音还有些哑。
门被推开，卢浩探进半个脑袋，手里还提着一大袋水果：“翩然，你可算是醒啦，吓死我了！”
他几步窜进来，把水果往床头柜一放，又看到抽屉里的小黄人，咧嘴笑道，“哟，这小家伙也归位了。陈队特意让我找回来的，说它辟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