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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掠过宫墙，在资善堂朱红廊柱上投下斑驳光影。萧清欢指尖摩挲着案头奏折，听着户部侍郎陈衍详述新一季赋税减免成效，忽闻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侍卫掀开珠帘，“江南漕运使加急密奏！”
萧清欢接过泛黄信笺，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眉峰微蹙。漕船遇劫、粮仓失火、流民暴动，桩桩件件直指推行新政的江南道。她将密奏轻放在案，玉扳指叩击紫檀桌面发出清脆声响：“陈大人，这月江南赋税可曾足额上缴？”
陈衍额角渗出细汗，躬身道：“回太后，苏杭两州迟了十日，说是因春汛阻滞漕运......”
“春汛？”萧清欢轻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腊月的冰，“本宫记得，往年春汛都在清明前，如今都快立夏了。”她余光瞥见礼部尚书王显之神色不自然地低头，心中已有计较。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通传：“镇远大将军章震求见！”
玄色锦袍的男子大步踏入，腰间佩玉随着步伐轻晃。他单膝跪地：“末将刚从江南归来，途中听闻流民聚众闹事，声称新政是‘妇人乱政’，还......”他顿了顿，“还提及太子......”
资善堂内瞬间鸦雀无声。萧清欢把玩着护甲，语调波澜不惊：“哦？太子什么？”
“传言说......”章震咬咬牙，“说皇上病重，太子监国......”
“够了！”萧河猛地拍案而起，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太子，和旁边的萧清欢，“妖言惑众！皇上只是生病，有满朝文武辅助，太子监国又怎么了？”他扫视着噤若寒蝉的群臣，“诸位都是皇上大臣，可知这谣言从何而起？”
王显之突然出列：“丞相息怒！老臣以为，民间传言不可轻信，但亦不可不察。或许......或许可派人彻查，以正视听？”
萧清欢看着这位开朝元老花白的胡须，心中冷笑。王显之与流落民间的王大人同出一族，这“彻查”二字，分明是想借机生事。她和萧河还未开口，章震已抢先道：“末将愿领命！定将造谣之人绳之以法！”
“不必了。”萧清欢抬手示意章震退下，“章军刚从江南归来，先好好休息。”她转向陈衍，“陈大人，即刻拟旨，从内库调拨十万石粮食运往江南。另派御史台官员前去查探，务必查明真相。”
待群臣退去，萧清欢独坐在空荡荡的资善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龙纹地砖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拓跋兰图端来一盏安神汤，轻声道：“姐姐，该用晚膳了。”
“姐姐，江南是王大人的老家，也是新政推行阻力最大的地方。那些所谓的“遗诏”“流民闹事”，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拓跋兰图看萧清欢无心用膳，轻声道。
萧清欢摇摇头，无奈道：“可我不能轻易出兵，一旦动用武力，反而坐实了“妇人乱政”的罪名。”
夜色渐深，资善堂亮起烛火。萧清欢铺开宣纸，提笔写下几行小字，对拓跋兰图说：“连夜送往章将军府上，切记，不可声张。”
与此同时，京城郊外一处荒废的农舍内，王大人正对着烛火端详密信。“萧清欢派人去江南了......”他冷笑一声，将信纸投入火盆，“来得正好。”他转头对暗处的黑影道：“按计划行事，务必让那些御史有‘料’可查。”
黑影领命而去。王大人望着跳动的火焰，想起年前被贬的场景，喃喃自语，“敢把我贬我......不过没关系，这出大戏，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萧清欢在御书房召见章震。晨光透过纱幔洒在两人身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章将军可知，为何本宫不让你去江南？”她放下手中的《萧楚政要》，目光灼灼。
章震沉吟片刻：“末将愚钝，请皇后明示。”
“王大人在江南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你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萧清欢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墙，“本宫已让御史台分批前往，明查漕运，暗访民情。但这还不够......”她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王大人露出破绽的契机。”
章震抱拳：“末将愿为皇后赴汤蹈火！”
“不必赴汤蹈火，只需按兵不动。”萧清欢回到案前，拿起一封密函，“这是本宫收到的消息，王大人近日会与京城内的旧部联络。你派人密切监视，记住，只看不动，等他们聚齐了......”她做了个握拳的手势，“一网打尽。”
正当萧清欢与章震商议对策时，后宫中却传出消息：皇上突发高热，昏迷不醒。萧清欢的心猛地一沉，顾不上与章震多说，匆匆赶往东宫。
寝宫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太医们神色凝重地围在龙榻边。萧清欢快步上前，握住楚翎滚烫的手，声音发颤：“陛下，楚翎......”皇帝没有一点反应，她转头怒视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为首的太医跪在地上，额头贴着青砖：“启禀太后，陛下是中了慢性毒药，药性潜伏多日，如今......如今已回天乏术......”
萧清欢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她强撑着站稳，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皇上中毒，是意外还是阴谋？若皇帝驾崩，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而王大人等人，恐怕早已准备好取而代之的选......
“传旨！”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如同冰窖，“封锁东宫，任何人不得出入。即刻召集所有太医，务必救回陛下！还有......”她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派人去查，最近几日谁接近过陛下！”
夜幕再次降临，皇宫内却一片肃杀。萧清欢守在皇帝床边，听着更夫打更的声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而她，必须挺住，为了皇上的嘱托，为了手中的权力，更为了这万里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