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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艇舷窗外游弋的幽蓝身影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那些生物体表覆盖着半透明的胶质膜，八条腕足如同水母触须般漂浮，中央却生着类似鹦鹉螺的螺旋状硬壳，壳体上密密麻麻的凹痕随水流闪烁微光，像是某种古老的楔形文字。
"这不是已知的任何头足类。"沈瑜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过，生物的三维模型与数据库中十万种海洋生物比对结果全部显示红色叉号，"它们的腕足没有吸盘，取而代之的是会发光的绒毛状结构，更像是……"
陆璆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电磁探测仪的警报声刺破寂静。生物群突然齐刷刷转向潜艇，壳体凹痕次第亮起，如同点亮一盏盏青铜灯盏。舷窗外的幽蓝瞬间被血红色光斑吞噬，仪表盘疯狂跳动，备用电源的嗡鸣声震耳欲聋。
"防御姿态。"队长陈岩的拳头重重砸在操作台上，"释放声呐干扰波，全速后撤！"
潜艇剧烈震颤，螺旋桨搅动起的气泡在生物群中炸开，那些发光绒毛却像活物般缠绕上来。沈瑜突然注意到，每当潜艇转向，生物群排列的几何图案就会发生微妙变化，仿佛某种精密的齿轮装置。
"等等！"她抓住陆璆的胳膊，"电磁干扰频率和生物发光频率呈现0.618的黄金分割比，这可能不是攻击，是……交流信号？"
陆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调出之前记录的电磁波频谱，那些杂乱无章的脉冲竟与生物发光的明灭节奏完美嵌合。全息屏上，两条曲线如同DNA双螺旋般缠绕上升，在某个特定频率点交汇成璀璨的光点。
"他们在传递坐标。"陈岩突然转身，舰桥主屏幕上跳出海底地形图，一个醒目的红点正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闪烁，"这个位置……是1957年失踪的苏联科考船'列宁号'沉没点！"
沈瑜的指甲掐进掌心。祖父的航海日志里曾记载，他在南太平洋见过类似发光生物群，那些生物围绕沉船排列成麦田怪圈般的图案，而日志最后一页被撕去的痕迹，至今仍是她心头刺。
"尝试建立共振。"陆璆将声呐频率调至黄金分割点，生物群突然如潮水般退开，露出中间悬浮的巨大晶石。晶石内部流转着彩虹般的液态光，每当潜艇靠近，光流就会凝结成箭头形状。
沈瑜的防护面罩突然蒙上白雾，她听见血管里血液奔涌的声音，眼前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穿着古朴的祭司在海底举行仪式，晶石悬浮在祭坛上方，信徒们腕足相连组成发光网络。当她踉跄着抓住陆璆的胳膊时，发现对方瞳孔也涣散着异样的光。
"这不是生物。"陈岩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能量体，他们在用电磁场具象化形态！"
晶石突然迸发刺目光芒，沈瑜感觉太阳穴被冰锥刺入。那些生物的腕足穿透潜艇外壳，发光绒毛触碰到她脖颈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她看见自己穿着白色实验服在海底基地奔跑，玻璃幕墙外是成群的发光生物，而陆璆站在控制台前，胸前挂着"天穹计划"的铭牌。
"陆璆！"她嘶吼着扯断对方被绒毛缠绕的通讯线，"清醒点！这是记忆篡改！"
潜艇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生物群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晶石投射出的光幕上，一座海底金字塔的轮廓正在成型，塔尖直指他们三天前探测到的异常热泉口。
"跟上去。"沈瑜抹去鼻血，在操作台上飞速计算，"热泉口的矿物沉积层显示，那里有持续万年的电磁场扰动，如果它们是能量生命体，那里就是它们的……"
"神殿。"陆璆接话时，声呐图显示生物群已摆出太阳历法的方位阵型，"或者说是服务器终端。1972年太平洋海底光缆断裂事故，当时维修人员报告看到发光水母群，之后全部患上逆行性失忆症。"
陈岩的拳头砸在发射按钮上，深水炸弹拖着气泡坠向黑暗。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晶石表面的虹光，生物群如破碎的星云般溃散，却在下一秒重组为巨大的漩涡。沈瑜看见漩涡中心悬浮着个金属球体，表面刻着和她祖父日志里相同的船锚标志。
"是列宁号的黑匣子！"她抓起机械臂操作杆，"但1957年的钛合金不可能保存到现在，除非……"
陆璆突然拽着她扑倒，机械臂穿透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生物群编织的光网将潜艇牢牢困住，电磁读数突破临界值，备用电源开始过载。在火花迸溅的蓝光中，沈瑜注意到陆璆后颈的纹身——那是个被发光水母缠绕的船锚，和她梦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将基因检测仪拍在他胸前，"你的DNA里有深海古菌基因序列，天穹计划根本不是气象研究，是能量生命体移植实验！"
陆璆的苦笑在警报红光中闪烁："1983年南极洲冰芯里发现的逆转录酶，能让人类细胞直接吸收电磁能。他们在我身上做了二十年实验，直到那次事故……"他指向正在融化的潜艇外壳，"现在要么相信我，要么等着变成它们的信号接收器。"
沈瑜看着全息屏上疯狂跳动的频谱，突然将声呐调至人耳不可闻的18赫兹。生物群瞬间僵直，腕足上的光点如流星雨般坠落。她祖父的日志在脑海中浮现——"当水母歌唱时，海沟会张开眼睛"。
"它们在求救。"她按下深海探测器的发射键，微型潜艇载着黑匣子冲向漩涡中心，"列宁号的航海日志最后记录着'听到海妖的歌声'，不是幻觉，是求救信号！"
晶石迸发的强光中，沈瑜看见陆璆瞳孔里的光点与生物群同步闪烁。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面时，热泉口喷发的矿物溶液正在凝固成新的晶石，而她的基因检测报告上，"深海古菌基因序列"一行正在诡异地蠕动，如同海底那些发光的腕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