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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厂长突然扯开嗓子喊：\"小刘！把咱们的传家宝亮出来！\"两个满身油污的工人应声扯开一台覆盖帆布的机器，掀开时扬起一片金色粉尘——是台带机械计数器的老式双柱压力机，铭牌上刻着\"上海锻压机床厂1978\"。
\"当年给红旗轿车冲发动机盖的神器！\"老厂长拍着机器咧嘴笑，缺了颗门牙的豁口灌进阳光，\"虽然老了点，但配上我改装的液压缓冲装置，精度不比日本货差！\"
“行，我这边第1批先订2000套，厂长给个实在价！”
张永胜盯着图纸盘算了几分钟：“你这样每套加工费8块5！原材料你们自己拿过来！”
\"每套加工费八块五？\"明朗心里仔细的盘算了一下，原计划里面每套的成本在15块，这边单加工费收到8块5，按照这个价格算的话每一套铝合金材料费应该不会超过三块钱。
但就算是这样，明朗依旧想和张厂长磨一磨，价格毕竟少一分是一分：\"张厂长，江南工业园那边的厂子才报六块九！我就是嫌弃他太远了！\"
张永胜老板拿着图纸又仔细的算了一下：\"小老板，你用的5052铝合金可比304不锈钢娇气，冲压得用航空煤油冷却。\"他忽然掀开模具保护罩，露出内部镜面抛光的模腔，\"光是新开一套冲压模具就得将近1万块，你才订2000套！光是这一项成本就合到了5块钱一套！\"
“这2000套我们用完之后会继续过来定的呀！”明朗说。
\"嘿！你后续要定，那后续价格再往下降一点呗！\"老厂长掏出个计算机：\"你看模具费，冷却液费用，供电局对五金厂每度电加收两毛钱峰谷差价......\"枯瘦的手指突然停在\"归零\"键上：\"除非你预付30%订金，我能压到七块八。\"
明朗用游标卡尺敲了敲模具上的定位销：\"那这样的话我先说好，如果后续再在你这里订的话，你不能以这个价格给我了，模具费在分摊了之后，价格只能比这个更低！\"
车间顶棚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几个老师傅偷偷放慢了砂轮机转速。
张永胜掏出包红梅香烟：\"年轻人倒是会抠缝，没问题，你后面来定价格肯定比现在低......\"
“但是我在你这里做来料加工，你们加工之后所产生的废料要怎么算？”明朗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精明。
老厂长夹烟的手指顿在半空，烟灰簌簌落在1985年的劳模奖状上。
他忽然扯开工作台抽屉，拽出本泛黄的《有色金属加工手册》，翻到折角页拍在桌上：\"小老板这笔账算的真是够精的，七块二！加工之后，所剩余的边角料归我们厂里所有！\"
\"成交！\"
最终协议
1. 加工费：￥7.2\/套（含税）
2. 支付方式：30%订金+70%货到付款
3. 边角料回收归工厂
4. 附加条款：永胜厂优先获得后续所有订单。
当明朗按上手印时，老厂长突然变魔术般从工具箱底层摸出包碧螺春：\"这是当年给长春一汽做模具时攒的好茶，小老板要是能三个月内返单......价格能下六块！\"他故意抖了抖茶包，车间顶棚惊起群麻雀。
明朗哈哈一笑：“厂长又在拿我开心了，这一单把所有模具费用全部出掉以后，后面来的所有订单都是纯利润，您老居然还想收我六块！”
其实这个时候明朗心里已经很开心了原计划定价是15块，现在材料加加工费也就10块钱左右，已经省掉了1\/3的成本。
“是低于六块！”张厂长算得贼精，只要在他这里开了模具，第1批2000套估计只能赚几千块钱，但是后续没有了模具的费用，后面的订单不管怎么算，肯定比外面的要低很多，所以后面的订单只能归自己。
当第一张5052铝板送进模具时，整个车间屏住了呼吸。压力机曲轴发出老火车头般的轰鸣，十二个老师傅围成半圆，有人捏着怀表计时，有人举着长江牌手电筒照亮模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