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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丽晕乎乎地跟在恢复原貌的铃奈身侧,穿过奴良组本宅蜿蜒的回廊。
十七岁的少女步履从容,湿漉漉的银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和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月光勾勒出她清冷而挺拔的侧影。
这与方才那个惹人怜爱的幼童模样判若两人。
冰丽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铃奈,周身萦绕着一股沉静且极具目的性的气场,如同出鞘的利刃,锋芒内敛却不容忽视。
“这样直接变回来...不会有危险吗?”冰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没有特别的原因,你也不会特意维持幼童的模样到这里。”
“没事。”铃奈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扫过前方灯火通明、传来喧闹声的主厅,“陆生回来了吗?”
“百鬼夜行通常会有些晚,但今天你来的话...”
冰丽话未说完,主厅的拉门被“哗啦”一声拉开。
结束了例行巡视的奴良陆生正踏进门,猩红的妖瞳还残留着未散的锐利与威严。
他身后的妖怪们喧闹着涌入,大厅瞬间充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身影和嘈杂的声音,当陆生的视线越过群妖,精准地落在走廊尽头那道清冷的身影上时,他明显怔住了。
猩红的妖瞳微微睁大,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记得铃奈变小了,眼前这个亭亭玉立、散发着熟悉又有些陌生气场的少女,与他记忆中的草摩铃奈完美重合,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奈奈?”
陆生下意识地唤出声,他身后的妖怪们顺着少主的视线望去,喧闹声也渐渐平息下来,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警惕的非人目光聚焦在铃奈身上。
铃奈迎着陆生审视的目光,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熟悉的、却比记忆中更深邃的微笑。
陆生迅速压下眼底的惊讶,嘴角勾起那抹惯常的、带着点慵懒与玩味的弧度,分开挡路的妖怪,几步走到铃奈面前,猩红的竖瞳上下打量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这可真是...居然转眼就恢复原状了?看来你身上发生的事,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他敏锐地捕捉到铃奈身上,存在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感和...隐隐的戾气,能让铃奈产生这种程度的负面情绪,想必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铃奈坦然承认,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陆生,“我需要你的帮助,陆生,或者说,需要奴良组的帮助。”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迂回。
陆生挑了挑眉,玩味的笑容更深了些,眼底却掠过一丝认真。
能让铃奈直接开口求助的事情,绝非小事。
“说说看,能让你感到棘手的事情,我很有兴趣听听。”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通往内室更安静区域的走廊,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干部们。
首无、青田坊等人会意,立刻开始约束手下妖怪,大厅的喧闹声再次响起,但目光已不再聚焦此处。
冰丽担忧地看着铃奈,又看了看自家少主。
陆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麻烦冰丽准备点热茶和点心送到茶室。”
“是,少主!”冰丽立刻应下,转身匆匆离去。
陆生引着铃奈走向一间布置雅致的茶室。
拉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凛音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无声地悬浮在铃奈身侧,墨蓝的和服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两人相对而坐。
陆生没有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烟管,点燃了烟丝,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他猩红妖瞳中的情绪。
铃奈端起冰丽刚刚送来的热茶,暖意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却未能驱散她眼底的寒意。
言简意赅将景光的坚持、以及自己与景光理念的冲突和盘托出,虽然略去了琴酒、安室透的具体身份细节,但强调了组织的极度危险和冷酷无情,以及景光一旦介入的巨大风险。
“...所以,他选择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选择再次踏入那个足以吞噬他的深渊。”
铃奈的声音到最后,带着一丝压抑的冰冷。
“我阻止不了他的职责和信念,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宫野明美是诱饵,组织必然在暗中严密监视,任何试图接触、营救她的人,都会被视作目标。”
陆生静静听着,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出太多变化,只有猩红的妖瞳深处,光芒微微闪动。
他理解景光的选择,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坚持,如同他坚持人妖共存的理想。
但同样,他也理解铃奈的愤怒和恐惧——那是源于最深切的在意和无力感,当初面对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他也是如此担忧同伴。
“你想怎么做?”
陆生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而清晰。
“让我奴良组去保护那位公安?或者...直接解决掉那个叫宫野明美的女人?你应该知道,奴良组的行事原则,后一件事我不能帮你。”
他的话语直指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