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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
路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穿透枝叶,在时雨脚边投下破碎摇曳的光斑。
小小的身影融入在警视厅大楼外浓重的树影里,时雨并未如景光所猜想地那样——直接回松田阵平的公寓。
“您不想回去吗?”
守护灵空灵的询问声毫无征兆响起,在夜晚的渲染下显得有几分阴森。
时雨闻声抬起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穿着墨蓝色和服的守护灵,如海藻般的黑色及腰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微微卷曲的发梢给人一种...如同活物般的缠绕感。
守护灵的面容。
时雨目光最终落在那张与自己惊人相似的脸上,她们只有一点不一样。
——眼神。
时雨示人的时候总是眼带笑意,即便那笑意并不及眼底,却总能给人一种关切、亲近之感,而守护灵那双同样的冰蓝色眼眸却...仿佛透不出丝毫光亮。
当被她静静注视的时候,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水,缓慢地浸透衣物、渗入肌肤、冻结血液。
没有怜悯,没有关切,只有一种纯粹的漠然。
比起‘守护甜心’这种可爱的称呼,时雨倒是觉得自家守护灵更像...一个女鬼。
好吧,客观评价,是一个很漂亮的女鬼。
但...这是她理想的自己?
不太可能吧?
“我并非是您‘理想成为’的样子,而是‘真实内在’的样子。”
守护灵似乎猜到时雨在想些什么,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时雨挑了挑眉,“就像相马前辈的大地?”
“是的主人,因为您从小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会因为迷茫产生多种‘可能’。”
守护灵说完便向时雨行了一礼,姿态优雅得如同古典戏剧中行礼的仕女。
“正式第一次见面,请允许我介绍自己的名字——凛音(Rinne),从此刻起,直到您灵魂的终点,或是我的彻底消散,我将永远陪伴在您身侧,以后的时光请多指教。”
“草摩铃奈。”
看着漂浮在面前的凛音,时雨清晰地报出自己的真名。
“这是我的真名,但对外你需要唤我‘时雨’,并且我想我们应当是平等的朋友关系。”
“能成为你的朋友是我的荣幸,时雨。”
凛音如善从流更改了称呼。
“现在时间有些晚了,时雨不想回家的话,有考虑好去哪吗?”
“当然。”
时雨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我们去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反正这段时间扮演乖孩子也腻了,找点乐子吧。”
凛音那双冰封的蓝眸静静地看着时雨,仿佛已经洞悉了她的目的地。
她没有追问,只是微微颔首。
时雨伸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上车报下一个地名后,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半小时后。
一人一守护灵抵达了一个安静的小镇,明明同样隶属繁华的东京,这个小镇却早早进入休眠,街道上见不到任何灯光。
凛音如同一个无声的幽影悬浮在时雨身侧,墨蓝色的和服与黑色长发仿佛能融入黑暗,只有衣袂上那若有若无的星屑暗纹,随着动作闪着若隐若现的微光。
时雨不紧不慢走在石板路上。
原本黑暗的道路尽头,不知何时有了几盏灯光...准确说是数道幽蓝色的火焰,正漂浮在空中向时雨的方向而来。
“哒——哒哒——”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仿佛敲响在心脏上。
刹那间,汹涌的妖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风中混杂着野兽的腥臊、草木的腐朽、以及无数难以名状的、属于魑魅魍魉的气息!
在幽蓝鬼火照亮下,街道仿佛望不到尽头,道路两旁,形态各异的影子憧憧而动!
有身高数丈、肌肉虬结、面目狰狞的独眼巨人,扛着巨大的骨棒,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有漂浮在半空、拖着长长惨白衣袖、呼吸都带着寒气的雪女;有穿着艳丽和服、面容姣好却莫名危险的毛倡妓;有矮小如侏儒、背着巨大药箱、眼珠滴溜溜乱转的河童;有看似温和、却头身分离、眼神带着杀意的无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