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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政墨绿色木门的冰冷触感透过掌心,如同溺水者终于抓住的浮木。
顾十七用肩膀狠狠撞开虚掩的门扉,裹挟着硝烟与焦糊气息的空气涌入,随即又被门内更加陈腐、凝滞的气息吞没。
他反手将沉重的木门死死顶上,插销滑入锁扣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隔绝了门外那幽蓝电弧跳跃编织的死亡之网和刺耳的“滋滋”噪音。
安全区?
顾十七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肺部都像被粗糙的砂纸摩擦。
怀中的小女孩身体瘫软,小小的头颅无力地垂在他臂弯,口鼻处有明显的深色痕迹,在苍白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刺目,沾染了他胸前的衣襟,温热粘稠。
风帽的阴影下,他的目光如同最警惕的野兽,瞬间扫过整个空间。
这里与其说是营业场所,不如说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坟墓。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旧纸张和木头霉变的浓重气味,令人窒息。
惨白的应急灯光(不知为何还能亮着,或许是规则的力量)从高高的、布满蛛网的天花板垂落,光线昏暗而摇曳,在堆积如山的、落满灰尘的邮件包裹和布满划痕的木制柜台间投下重重叠叠、扭曲晃动的阴影。
靠墙立着一排排深绿色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邮箱,格口如同无数只空洞的眼窝,在阴影里沉默地窥视。
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门外那无处不在的“滋滋”电子干扰噪音,在厚重的门墙隔绝下,也只剩下一种极其遥远、极其沉闷的背景嗡鸣,如同深海巨兽的梦呓。
这死寂比外面的喧嚣更令人心悸。
顾十七抱着女孩,迅速移动到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一个被巨大包裹堆勉强遮挡、靠近墙壁的位置。
他脱下自己那件沾满污迹的外衣,铺在冰冷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放平。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小小的身体在昏迷中依旧不时抽搐一下,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岚……哥哥……”细微的、破碎的呓语再次从她唇间逸出,带着浓重的恐惧和依恋。
顾十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沾了点随身水囊里仅存的清水(冰冷刺骨),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擦拭着女孩口鼻处的痕迹。
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那微弱的脉搏跳动,如同风中残烛,牵动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面那个电子坟场的现状,需要知道“林岚”究竟意味着什么,更需要确定这间所谓的“安全区”是否真的安全,以及……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规则纸条的第二条提示在脑海中闪过:若在户外,请寻找最近的邮政局或新华书店,这些场所不受信号干扰影响。
不受信号干扰影响……是否意味着,在这里,某些设备还能运作?
顾十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再次扫过整个昏暗、死寂的大厅。最终,定格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被灰尘覆盖的物件上。
那是一台老旧的液晶电视。屏幕不大,外壳是笨重的深灰色塑料,边缘已经泛黄开裂。
它被随意地放在一个同样落满灰尘的木凳上,屏幕正对着空旷的大厅。一根黑色的电源线拖在地上,连接着墙角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插座。
屏幕是黑的,没有任何信号。
顾十七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几步跨到电视机前。
手指拂过屏幕表面,留下清晰的痕迹,厚厚的灰尘簌簌落下。
电源键在哪里?他摸索着外壳边缘。
找到了。一个几乎被灰尘填满的、小小的圆形按钮。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指尖用力按下!
“滴——”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老旧电子设备特有迟滞感的启动音,在死寂的大厅里突兀地响起!
嗡……
电视机内部的电子元件开始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漆黑的屏幕中心,一点惨白的光斑骤然亮起!随即,光斑如同投入水面的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
屏幕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