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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十月,是海神波塞冬与北风神玻瑞阿斯角力的季节。可如果波塞冬知道这里还叫做“牛渡”,是“渣神”宙斯骗女人身子的把戏,那么他肯定不屑于在这里逗留。
六百多年前,当第一块基石打下,拜占庭的居民便知晓,这时的天空总被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所占据,冰冷的凉风裹挟着黑海咸腥的水汽,永无止境地抽打着斑驳的石墙。
雨水,如同公主伊俄倾倒的苦水,时而是连绵不断的细密针脚,时而是倾盆而下的狂暴洪流,将大地浸泡在泥泞与阴冷之中。哭泣是必然的,少女爱上一头公牛……这确实应该好好哭一哭。
公元前七十一年的十月二十到二十一日,正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令人沮丧的日子。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这座数万生灵栖居的城邦,冰冷的雨丝无休无止,将城外那片被罗马人索要去的、荒芜的滩涂变成一片泛着水光的泥泞沼泽。
拜占庭的了望哨兵裹紧了潮湿的斗篷,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视线无法穿透雨幕,自然也懒得去关注那片被割让的、毫无价值的烂泥地——罗马人能在这种鬼天气里做什么?无非是些徒劳无功的把戏罢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雨幕之后,小卢西乌斯·卢库鲁斯,这位被罗马元老院冠以“命运之矛”称号的年轻统帅,正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棚下,灰蓝色的眼眸穿透雨帘,紧锁着那片泥泞的滩涂。
他已经等了两天,一切全都准备就绪。其实早在罗马的时候他已经预设了今天的场景,而且做了预案。
只是,百密一疏,他忘记了拜占庭地区十月的天气。这里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天炎热干燥,冬天温和多雨。现在正是十月下旬,雨水越发的勤了,也许是伊俄的伤心还没结束吧?下雨,地面泥泞是没办法开工的。
他的脸上,似乎透露着沧桑,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顿时有一种“上方谷大雨”,进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感觉。
雨水敲打着棚顶,发出密集的鼓点声,但他嘴角却抿起一丝冷硬的弧度。
“雨会停的,维特里乌斯。”小卢西乌斯头也不回地对身后同样披着防水斗篷的工程军官说,声音沉稳得如同海峡深处的礁石,“诸神……或者至少是伊俄公主,不会永远哭泣。告诉瓦罗总督送来的那些希腊工匠,准备好工具。雨势稍歇,就是动工之时。我们的时间,是以星辰的轨迹来计算的,而非凡人的日历。”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位“命运之矛”那近乎预言般的断言,到了十月二十二日的清晨,淅淅沥沥、磨磨唧唧地下了两天的雨竟奇迹般地减弱了。
虽然天空依旧阴沉如铁,厚重的云层翻滚着不祥的铅灰色,但恼人的雨丝终于停止了飘落。大地湿漉漉的,风吹过来,凉风也变成了寒风。“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但地面不再有新的积水涌入。这短暂的喘息,对小卢西乌斯而言,已然足够……
第一日,十月二十二日,奠基。
呜咽的号角穿透潮湿寒冷的空气。三千名从马其顿总督瓦罗·卢库鲁斯那里紧急征调来的希腊劳工,如同从冬眠中苏醒的蚁群,扛着铁镐、铁锹和沉重的编筐,踏着泥泞,涌上了那片荒滩。监工们粗粝的吼声与劳工们沉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铁器与泥土碰撞,发出沉闷而密集的“吭哧”声。巨大的基槽轮廓在无数双沾满泥浆的手脚下迅速成型,深达十个罗马尺,如同大地被撕开的一道漆黑伤口。泥浆被一筐筐奋力清走,露出下方相对坚实的土层。
当夕阳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光线被再次涌来的乌云彻底吞噬时,一条巨大、规整、深不见底的沟壑,已然匍匐在荒滩之上,等待着填充它的“骨骼”。
第二日,十月二十三日,塑骨。
天空的铅灰色似乎更深沉了,寒风更加刺骨,仿佛在积蓄着下一次风暴的力量。然而,对于小卢西乌斯的工程而言,阴天却是绝佳的掩护。
拜占庭城头的哨兵们,只能透过稀薄的、带着水汽的薄雾,隐约看到荒滩上人影幢幢,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但具体细节完全被距离和雾气所模糊。他们并未在意,只当是罗马人在泥地里做些无用的挣扎。
荒滩之上,却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巨大的木制搅拌槽被架设起来,工匠们喊着号子,将成袋的石灰、精细研磨的火山灰、碾碎如砂的陶片以及特选的海沙倾倒入槽中。
冰冷的海水被引入,强壮如牛的搅拌工挥动着沉重的木槌,奋力搅动着这灰白色的粘稠浆体——这正是小卢西乌斯从加拉太国王德奥塔鲁斯那里得来的,经过两年秘密改进的“人造石”秘方。
它被小心翼翼地倾倒入昨日挖好的巨大基槽中,如同注入大地凝固的血液。
与此同时,从黑海东岸的罗马“自治领”特拉布宗驶来的庞大舰队,在雾气掩护下悄然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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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吊杆发出吱呀的呻吟,从船舱中卸下令人瞠目结舌的货物——一块块巨大无比、边缘带着精密榫卯结构的预制混凝土板!
这些灰色的庞然大物,在绞盘和滑轮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沉重的绳索吊起、移动,然后精准地竖立、拼接在刚刚凝固的人造石地基之上。
拜占庭人偶尔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绞盘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却只当是风雨欲来的前奏,或是罗马人徒劳的喧嚣。
当夜幕再次笼罩海峡时,一堵高达三十五个罗马尺高的、由巨大混凝土板块拼接而成的宏伟城墙骨架,已在荒滩的迷雾中悄然矗立。
连接处的缝隙被迅速浇灌进滚烫的、熔融的如同水,铅液发出滋滋的声响,冒着白烟流入缝隙,瞬间冷却凝固,将冰冷的混凝土板块牢牢焊接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第三日,十月二十四日,赋魂。
黎明时分,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再次降临。乌云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滚着压向海面——公主伊俄又哭起来了。
凄厉的寒风卷着冰冷的、豆大的雨点,狂暴地抽打着大地、海面和刚刚矗立起的灰色城墙骨架。
雨水在城墙新浇注的铅水接缝处冲刷出道道白痕,很快又被新的雨水覆盖。浓密的水汽和雨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混沌的灰白之中。
站在拜占庭的城墙上,几乎完全无法分辨海峡对面的景象,更遑论看清那片荒滩上正在发生什么。
罗马人?大概都躲雨去了吧。拜占庭的执政官萨隆尼斯·斯特拉波望着窗外倾盆的暴雨和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心中那点因罗马舰队和骑兵而产生的焦虑,似乎也被这恶劣的天气暂时冲淡了。这种鬼天气,能做什么呢?
然而,在狂风暴雨的掩护下,荒滩上的工程正进行到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一步。湿透的工匠们顶着瓢泼大雨,在刚刚筑起的城墙和棱堡顶端,争分夺秒地架设起三具狰狞的巨兽——三弓床弩。
这些巨弩的弓臂,采用了小卢西乌斯在北非平叛时缴获的、努米底亚部落的反曲复合弓技术改良而成,坚韧的木材、牛角和筋腱在雨水中泛着深色的油光,蓄积着恐怖的力量。
它们被牢牢固定在巨大的木制基座上,弩槽对准的方向,穿透雨幕和浓雾,直指拜占庭城中心那座最高大的建筑——市政厅!
雨水顺着士兵们紧绷的脸颊和盔甲流下,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浇灭他们眼中的狂热。
强壮如牛的士兵们分成数组,喊着号子,用尽全身力气转动着沉重的棘轮。
浸透了雨水的粗壮麻绳弩弦在棘轮的牵引下,发出令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咯吱……咯吱……”声,一寸寸向后拉开,紧绷到极限!七罗马尺,大约两米长的重型弩箭,如同沉睡的凶兽獠牙,被小心翼翼地放置进弩槽,冰冷的金属箭簇在雨水中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目标确认!方位角不变!风雨影响已校准!”负责观测的军官嘶吼着,声音几乎被风雨声淹没。
指挥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锐利如刀。
“这是神器!我忠诚的士兵们,这是哈斯塔·法塔利给我们的神器,他一定会一击必中的,只要神给我们指引,我们就一定能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