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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虚幻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洛逸尘紧蹙的眉心和湿漉漉的眼角,仿佛要抚平他所有的恐惧。
洛清璃的声音带着悠远的追忆,充满了温柔:“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一个在襁褓里的小小婴孩,那么小,那么软,闭着眼睛睡得可香了……一转眼,都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了……”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洛逸尘的眉眼,仿佛要将这成长的每一寸都刻入永恒,星银的眼眸中水光潋滟,那是母亲独有的骄傲与心酸。
然而,洛逸尘此刻的心神完全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他根本没有听清母亲话语中的温柔与追忆,他眼中只有母亲那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的身影,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的征兆。
洛逸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慌,他徒劳地再次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却依旧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星光。
“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受伤了吗?”他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尖锐,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洛清璃看着儿子如此模样,心更是痛如刀割。
她虚幻的手轻轻向下,覆盖在洛逸尘徒劳抓握、微微颤抖的手背上,尽管无法真正握住,但那流淌的星辉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
“尘尘,听妈妈说。”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量,强行压下了洛逸尘的慌乱。
“妈妈没事,真的没事。这只是妈妈留在星陨龙枪里的一道‘神识烙印’。”
她看着洛逸尘依旧充满恐惧和不解的眼睛,尽量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妈妈的本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一些非常重要的原因,暂时无法离开,也无法直接来到你身边。
这道神识,是妈妈当年为了保护你,在分离时将一部分本源意志和力量烙印在龙枪之中。它平常是沉睡的,不会出现。”
洛清璃的目光转向斜插在洛逸尘身侧不远处。
此刻光芒已经彻底内敛、显得古朴而深沉的星陨龙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
“只有当感知到你遭遇了无法抵抗足以威胁生命的绝境时,这道烙印才会被强行唤醒,消耗自身的力量来保护你。”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洛逸尘脸上,带着深深的后怕与庆幸,柔声道:“就像刚才……妈妈感知到你的生命之火几乎要熄灭……才终于冲破沉寂,显现出来。”
她虚幻的指尖再次轻触洛逸尘的脸颊,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现在看到你没事了,伤口愈合了,力量也恢复了,妈妈……妈妈就放心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身影似乎又透明了一分。
“神识烙印?消耗自身的力量?”洛逸尘瞬间抓住了关键,金蓝色的眼眸猛地瞪大,巨大的恐慌再次席卷而来,甚至比刚才更甚。
“不!妈妈!那……那你现在是不是在消耗自己?!你会消失的对不对?!告诉我!怎么才能停下?!怎么才能让你不消失?!我不要你消失!我不要!!!”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干。
看着儿子如此痛苦的模样,洛清璃再也忍不住,星莹的眼眸中,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洛清璃的声音哽咽得几乎无法成句,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心疼:“傻孩子,这道烙印,从被唤醒的那一刻起,它的力量就是有限的,是注定要被消耗殆尽的。”
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消散前的缥缈:“妈妈也想多陪陪你,多看看你……看看我的尘尘长大了是什么样子……可是,这烙印的力量已经快要耗尽了……”
她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剧烈地波动、摇曳,变得更加透明稀薄。
“不——!!!”洛逸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如同受伤的幼兽,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他再次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消散的光影,惊恐道:“不要!妈妈!求求你!不要走!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我还没告诉你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还没……”巨大的悲伤堵住了他的喉咙,只剩下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母子连心。洛清璃看着儿子如此肝肠寸断的模样,感受着那源自血脉相连的悲恸,她的心也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反复穿刺。
作为一位母亲,被迫与襁褓中的骨肉分离,思念煎熬,好不容易相见,却又要面临诀别,这其中的痛苦与不舍,足以让星辰坠落。
“尘尘……”洛清璃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悲伤,却也透着一股决然的温柔,“不要哭,我的孩子。妈妈……妈妈也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
星辉构成的泪水无声地流淌,她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唯有那双蕴藏星海的眼眸,依旧清晰地倒映着洛逸尘悲痛欲绝的脸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维系这道烙印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指间沙,无法挽回。
在彻底消散之前,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叮嘱,太多太多的牵挂要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