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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系统口中,她的父母是无爱婚姻,婚前没有爱情,婚后也没有,纯搭伙过日子,渐渐贫贱夫妻百事哀,矛盾凸显。
到她中学时,父母矛盾积累到顶峰,逐渐爆发争吵——却根本不顾及她是否在场,是否会对她造成伤害,直接当着她的面掀桌摔碗,互相谩骂,甚至在激烈地吵完以后,还要各自向她大倒苦水,抹黑对方,继续互相谩骂,等发泄完,再让她审判。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就是这连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夫妻之间的事,却让作为女儿的她来理判谁是谁非,对与错。
可一旦她提出分开,父母就会默契地突然哑火,接着万般不由己地叹一声,反过来指责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再怎么样那也是你爸爸/妈妈。
最后的最后,又一副隐忍模样,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跟她/他分开了。
孟宴臣听得都要脑梗了。
那时她也不过十二三岁,身心发展都尚未健全,却被迫成为了维系家庭的纽带,背负起沉重的道德枷锁,不容拒绝地做他们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在接纳他们的抱怨和坏脾气的同时,不但要自我消解,还要反过来安抚他们,给出安慰。
系统的声音带着解气般的恶狠,“连你爸妈都不爱你,为什么还不抓紧这世上唯一肯全身心爱你的人?你都三十岁了——”
“原来你是认为我缺爱才找上我的。”凌云致打断道 。
她抬起了头,眉梢抖了下,虽然看不见完整的脸,但仅仅眼神就已足够微妙。
系统不自觉地哑了声。
下一秒,凌云致从口罩底下发出了一点嗤笑,“你找错人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背调做得不怎么样,只看表面现象和结果,没有具体过程具体分析。”
她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否则你就该知道,到高中我就不掺合他们了。还会知道,他们离婚可是我一手促成的,毕竟没有我长年累月的念叨和坚定支持,他们能就这样一起生活到我恋爱结婚生孩子。”
说着,她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因为会担心我父母离异被男方嫌弃,结不了婚,往后还会担心我的孩子……就这么循环下去,一直到他们死。”
是真的无所谓,系统能听出来,她不是在强撑,声音根本没有那种特别的、极致的悲伤,即使仅有的一点也太轻太轻了,仿佛随便的一缕风就能吹散。
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和自己从前精挑细选的宿主们不太一样,虽然都是原生家庭不幸福,但就是哪里不一样。
“不说这些了。”凌云致催促道:“我要带走我的狗,还有我捞的两千四百万,去哪里都可以,你要继续穿越攻略我也奉陪,但结果如何你自己掂量。”
系统很难受。
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一步,即使是前期颇有微词的宿主,到了这一步,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它当做了同一战线的队友、甚至救命稻草。
而在这里,它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自始至终都被当做是敌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它与她相性不好,情绪总是轻而易举就跳脚,说没几句就火了。
它也本能排斥她。
“你回不去了。”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系统说。
凌云致一下拧起了眉,明显不悦,但没有发脾气,“……哦。果然对你的底线没期待是对的。”
系统浑身刺挠起来,她竟然没有跳起来骂自己是大件货?
“我说你回不去了!”
“知道了。”
“你会复合的,一定会复合的!”系统激动地强调。
它还有杀手锏没用。
没错,杀手锏。
想当初,多少宿主都败于此物,兜兜转转,千拉百扯,最后还不是破镜重圆,幸福美满。
“你等着瞧吧!”
“你真烦。”
确定回不去后,系统就失去了价值。
虽说那边倒没什么放不下的人,但被动塞屎实在令人恶心。
以及它不会任何惩罚这件事,更恶心。
凌云致忍不住试探,“你们做系统的,到底什么机制啊,这么霸道?”
但系统已经沉浸在它的不知名艺术里,像雷神与电流声共舞,癫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你们一定会复合的,你跑不了——”
算了。
凌云致放弃与它沟通,看向眼前。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在不知不觉中,脚下的路越走越偏,竟然从商场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周围建筑低矮,照明稀疏,光线淡而冷,绿化像不动声色的鬼阴暗繁茂,一阵风簌簌地从其间穿过,扑到身上简直阴得要命。
她一个哆嗦,摸摸胳膊,已经起了一层疙瘩。
正要拿手机,对面有人走来,凌云致警惕看着,男人脚步有些踉跄,身上酒气浓郁,经过时看了她几眼,就走远了。
她松口气,马上快步往前走,到一个明亮的地方,翻包找出手机,打开地图,输入商场的地址。
风声隐隐约约,像人被捂住嘴巴但拼命发出细微绝望的哀嚎。
“……”
“……”
“快……”
“快跑——”
凌云致一惊,猛地抬起头来,迎面却只有阴冷的风。
——背后也有。
砰地一声,手机坠地。
剧痛中,她听到系统的尖锐爆鸣:“我靠,你他妈是从哪冒出来的炮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