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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依抽了一口气，她蹲下身，看着那孩子道：“你没事吧？”
那孩子静了几秒，挪开一点点手，偷偷去看她，见她确实没有恶意，这才缓缓拿下抱头的手，怯怯的看着秦晚依，没有说话。
而这样的距离，秦晚依才看到，孩子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她看的心中难受，轻声问道：“刚刚撞疼了吗？”
孩子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盯着秦晚依，随后，他开口道：“姐姐，我好饿，你可以给我些钱买吃的吗？”
秦晚依一下子被这话击中，她心酸的看着孩子，柔声道：“姐姐带你进去吃些肉，我们先烤烤火，等下再给你买一身衣服，好吗？”
孩子看着秦晚依，黑漆漆的眼瞳中似泛起了点点泪光，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眼睛格外清澈，，她去牵那孩子，孩子却猛地一惊，被烫了一般躲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重重的咽了下口水，眨眨眼睛不再看秦晚依，只盯着她的脚道：“姐姐，给点钱吧。”
秦晚依有些懵，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哪句话刺到了孩子，看着他害怕防备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只好打开手包，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拿出来，她带的不多，只有一小摞，随后她看到包里还有些巧克力，想起来为了避免今天不吃饭便喝很多酒难受，她带了几颗应急，于是她将巧克力都拿出来，递给孩子：“先吃点这个，吃了就不饿了。”
她朝孩子笑得温柔，见孩子一边看她，一边经不住诱惑拿走了巧克力，她一边说道：“吃一颗尝尝。”一边把钱都拿了出来，递过去。
孩子一下子眼睛亮了，再也顾不上巧克力，一把抽过她的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动作迅捷，吓了秦晚依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孩子的手腕，阻止了孩子的逃离。
“拿出来。”程修言的声音冰凉平静，孩子只看了他一眼，便已经下意识感受到了危险，开始发起抖来。
秦晚依拉了拉他，这点钱，不至于这样吓一个小孩儿。
“拿出来！”程修言又说了一次，这次语气重了些，孩子发着抖，拿出了那摞钱。
程修言冷笑一声：“我说的不是这个。”
孩子闻言抖了抖，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秦晚依，不得不从破烂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两个亮晶晶的东西。
是秦晚依方才取下后，顺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的钻石耳坠。
秦晚依愣了一下，摸了摸大衣口袋，果然，耳坠不见了。她明白过来，孩子撞她的那一下，已经顺走了她的耳坠。
那耳坠是名家手作，镶嵌着大量的钻石，很是值钱，这样一对几乎相当于穷苦人家一辈子的花费，可对秦晚依而言，虽说也算珍贵，却只是她众多这种耳坠中的一对。
她眼神变了一下，去看那孩子，孩子低下头，不敢看她。
程修言从他的小脏手里拿过耳坠，又把那叠钱还给秦晚依，冷着声问道：“曲家已经倒了，现在是谁带着你们干这种勾当？”
孩子闻言惊慌的看向程修言，喉间挤出个“你”字，然后他哽住了，忽然红了眼眶，他努力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程修言不为所动，只冷冷道：“说话。”
秦晚依被孩子的情绪感染，鼻子也酸了一下，她柔声问道：“为什么不去福利院，你这个年龄，福利院是会收养的。”
孩子忍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他哭道：“福利院都要垮了，年纪大点的男孩子都会被赶出来，更别说进去了，听说滕洲城马上都要被倭国攻破了，谁管我们！”
秦晚依心里咯噔一声，眼神瞬间厉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孩子被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盯着她，半晌回道：“我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大哥也让我们多要钱，说有用。”他说着又一抽一抽的哭起来。
“大哥是谁？”程修言道。
孩子害怕的瞥了他一眼，莫名又小声道：“大哥，就一直是大哥啊。”
程修言懂了：“你们现在上头没人管了，大哥就真变成了大哥，所以这么没规矩，带着你们开始偷东西。”
“嗯。”孩子声如蚊蚋：“曲家倒了，大哥现在领头，偷不到钱就要挨打。”
程修言目光如剑，冷哼一声：“那你今日偷到这么值钱的耳坠，是上交还是私藏？私藏想藏哪儿？你藏得住？你拿去卖，谁敢买？哪怕卖了，这钱你又藏哪儿？被发现了……”
他顿了一下，那孩子根本没想到这里来，被他这么一说，狠狠的打了个颤，惊惧的看了一眼他握着耳坠的手，身体下意识的离远了些。
程修言看着他的神情，嘲弄的笑了笑，接着道：“……被发现了，你会被打死。”
秦晚依心中一紧，忍不住道：“别回去了，你想不想找个安稳些的工作。”
“嗯？”孩子眼睛一亮，抬眸看着温柔又美丽的少女，他张了张口，似是不敢相信，眼眸却闪着渴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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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馆不缺下人，也不在乎多一个下人，秦晚依本想着就当给阿萍她们找个玩伴，至少能给这孩子一个遮风挡雨，能吃饱饭的地方，程修言却在她开口前道：“我那儿有个工作，倒是可以让你摆脱这个大哥，只是又苦又累，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
孩子犹豫了一下，随后眼神坚定起来，他看着程修言，肯定道：“我可以。”
“好。”程修言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拿着这个，去西码头找赵哥，告诉他我让你去的，只要你不离开，他便不会赶你走。”
孩子接过手帕，惊疑不定的看着程修言：“西码头……你是……程爷……？”
程修言微微弯了下唇角：“在我的地盘上，你大哥不敢来找你生事。”他说着，终于松开了抓住孩子的手。
孩子眼里既喜又惧，手微微有些颤，声调都变了：“谢，谢谢程爷！谢谢程爷！！”
秦晚依欲言又止，她担忧的看了孩子一眼，却最终没开口，只把巧克力都递给了孩子：“这些拿着，吃了填填肚子。”
孩子咽了咽口水，没敢接，转头去看程修言，程修言从秦晚依手中接过巧克力递过去，淡淡道：“拿着吧，吃了有力气赶过去。”
“嗯！”孩子两眼放光的拿过来，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巧克力上，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他吞着口水有些含糊的激动道：“谢谢程爷，谢谢小姐！”
程修言伸手按下孩子手中的巧克力，隔绝了他的目光，提醒道：“你现在就动身，别回去，也别让你大哥知道，我不会再帮你，能不能到西码头就看你的本事了。”
孩子回神，发懵的盯了程修言几秒，忽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点头道：“是，是！多谢程爷提醒，我这便走！”他说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背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