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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再次转向屋内，只见林夜从容不迫地随着方老太爷步入，径直落座于客座之上，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将自己视为外人的拘谨。
刘佳并非对林夜心存畏惧，而是他本就是拿钱办事之人。既然方老太爷并未下令要他取林夜性命，他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去插手这桩闲事。
林夜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周遭众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份轻蔑之意，但转念一想，这也实属正常。
毕竟，自己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罢了。
即便赵六之事已尘埃落定，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随手可弃的一枚棋子，无足轻重。
加之那刘佳隐于暗处，实力深不可测，更添几分威慑，令他们对林夜这初出茅庐的小子愈发不屑一顾。
然而，林夜对此等轻视却坦然受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乐在其中。
在这众人瞩目的场景里，他面无惧色，从容不迫地端起面前的清茶，轻轻啜饮一口，赞道：“确是上等好茶。”
“林小友眼光倒是不错。”方老太爷拿起茶杯也默默喝了一口，茶水还未咽下喉咙，就听到林夜淡淡的讥讽声音传了过来。
“只可惜，这杯中茶香，似乎浸染了百姓的辛酸泪，林某自觉，还是白水更为清冽，适宜品饮。”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就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方老太爷，嘴角也不禁微微一搐，显露出难得一见的情绪波动。
“你找死！”
刘佳回过神来，怒喝声中，九环大刀猛然出鞘，寒光一闪，已稳稳架于林夜颈侧，气氛瞬间凝固如冰。
然而，面对这生死一线的紧迫，林夜却显得异常从容。
他不慌不忙地将手中残茶倾洒于地，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平静无波，直视着方老太爷，仿佛外界的风云变幻皆与他无关。
方老太爷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震颤，旋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轻轻一挥衣袖，示意刘佳退下。
这一举动，无疑在无声中承认了林夜话语中的分量，让这个紧张对峙的场面微妙地缓和了几分。
后者顺从地将手中之物放置一旁。
方老太爷缓缓摩挲着手中温润的青瓷茶盏，嘴角忽地勾起一抹淡笑：“林小友这张巧嘴，较之江湖上的风传，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话音未落，他身后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紧接着，十二扇描金绘凤的屏风仿佛有了生命，悄无声息地一同转动，揭开了背后暗格的秘密——七十二本蓝皮账册，排列得井井有条，静待审阅。
“这里有三年前漕运司严厉查抄的私盐账目，上月盐引局私下开具的兑换单据，更有……”老人的手指，干瘪而有力，轻轻掠过一本本账册的脊背，仿佛在触摸着过往的秘密。
“还有昨夜刚刚送达的紧急密函。”
话语简洁，却字字沉重，透露出不容小觑的信息量。
他猛地一掷，茶盏重重砸落在案几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琥珀色的茶汤随之倾泻，沿着紫檀木细腻的纹理蜿蜒流淌，仿佛一幅错乱的河图铺陈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