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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别不好意思，我听说了，你们的婚介所刚在巷子口开业，肯定想迅速打开局面。我当年刚开店时，也是见人就问要不要学武，差点被扭送警察局。”
“我不是婚介所的。”
“那你要推销什么？虽然你很漂亮，但我对化妆美容同样没兴趣。总之，不管你要推销什么，我都不会买。”
“你不认识我？也是，你迷失太久了。”
暮霞仔细把女人的样子与记忆中的各色人物对照，从学生家长到饭店老板，没有一个像的。不会也是福利院的孤儿吧？“我们应该不认识吧？难道你也在圣善福利院待过？”
“我叫青岚，我们是——我们曾经相识，在你真正的人生中，或者说，是你的前世？前前世？”
好吧，果然不是所有的神经病都脏兮兮的，也有这种干净漂亮的。暮霞在手机上按下11，还没按0，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不是香水的香，是寺庙里烧的香。孙淑娴的掌心伸到她面前，上面正燃烧着一块香，烧得还挺旺，但是她一点都没有被烫到的意思。什么鬼？她难道是奥特曼，不，奥特曼的女朋友？
然后，暮霞进入了一个混乱的世界。那里像是几个梦杂糅在一起，但是每个梦里都有一个长得像暮霞的女子，而且她们的名字也叫暮霞。另外，那个叫青岚的女人也在某些片段中客串。在很多梦里，青岚甚至是主角。
头脑又昏又涨又疼，好像被人灌进去了好几公斤水。青岚搬了个凳子坐在暮霞面前。
暮霞说：“这是什么新型迷药？虽然看着像不良少女，但我不磕药，也不相信邪教。你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那是还魂香，不是迷药。还没记起来吗？就连他，你也不记得了吗？”青岚皱眉。
暮霞有些嫉妒，这个女人不管什么表情都美得惊艳。“丑丫头，你比她丑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脑底里说。
青岚突然站了起来。“不好，他跟来了。我先引开他，再来找你。”
然后，青岚就消失了。没错，不是走出门口下楼，也不是打开窗户跳下去，而是变成一道黑烟，从纱窗的洞眼里钻出去，消失。
暮霞费力地打开生锈的纱窗，伸头出去到处看。没有美女，也没有黑烟。麻木迟钝的脑子，这时才慢慢落回原位。脑子提出了一个疑问：我，是不是疯了？
这已经是青岚经历的第七个世界。她成功阻止了周定的五次飞升，但上一次失败了，因为某个可疑人物的出现。在前面的六个世界，她都只能找到周定，没能找到暮霞。这一个世界却相反，她先感应到了暮霞的存在。据说，轮回阵的世界是根据测试者的所思所想来变换的，周定想要的世界和暮霞想要的也许差异太大了。而青岚的到来，在不断拉近他们的距离。目前这个世界，完全不适合修仙，连当妖精都不被允许。周定飞升的难度大大增加，对青岚来说，是件好事。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算，她已经在此生活了二十多年，才终于找到了暮霞。
但，那个人或妖或东西，暂且算他是个人，也找到了青岚。上一世，在青岚找到周定时，他突然出现，将青岚打伤、坠入深谷。那个山谷中弥漫着毒物和怪兽，青岚昏迷了一段时间。等青岚养好伤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周定在她眼前飞升。
十年前，在青岚到处游历时，又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他的面目与上一世不同，而且好像能随意变换外形，但他身上有种邪恶的东西，令青岚竖起毫毛。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去见暮霞一面，却又突然感觉到了那股邪恶。青岚飞向一栋郊区的大别墅，进去，再快速从后窗钻出，潜伏在艾草丛中。很快，就有一个男子跳进别墅的围墙，轻手轻脚靠近那扇落地玻璃门。那扇漂亮的门突然亮起光芒，将男子罩在其中。门内传来警铃声，人影晃动。
这是一个陷阱，但不是青岚设的陷阱。在这个缺乏修仙者的时代，依然有人将驱魔抓鬼视为家族事业，这里就是一个那种家庭，是青岚无意中发现的。不管那人是是还是什么邪物，总之这家人能对付他，至少能纠缠他一段时间。
青岚迅速飞走，确定没有被跟踪之后，再次进入暮霞所在的武馆。
“你怎么才来？”暮霞说。
“你想起来了？”
“对。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蜀山还有救吗？”
“在真实世界中，只过去了三四天吧。但是在这里，你已经转世——”
“已经转世很多次了。我知道，我记得，记得大体内容。那伯符哥是不是已经飞升了很多次？”
“是的。据银龙尊者推算，再有最多四次，蜀山就会彻底毁灭。”
“那你还等什么？伯符哥在哪里？”
“我已经找到过他六次，但这一次我还没找到他。”
“急死我了。”
“着急是好事，我们把念力联合起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对了，上次你匆匆离开，是为什么？有敌人？”
青岚略讲了她所遭遇的邪恶之人。
暮霞说：“是元元子派来阻挠我们的？”
“有这种可能，那个张天师也回了空岛，不知道在使什么坏。我暂时把那人甩开了，正好趁现在找大哥。”
她们面对面坐在地垫上，手牵手构成一个圆环，深呼吸，摒除杂念。
“找到了，西南方，隔壁省。”暮霞说，“你也感觉到了吗？”
“是的。在一座山上。”
暮霞抓起手机，一顿操作。
青岚说：“你在干嘛？”
“打车去机场。在车上我再订机票。”
“呃，你不会飞吗？”
黑夜刚好降临。她们趁着夜色，快速飞往目的地，其间注意避开各种人造飞行物和高压电线塔。飞了一段路后，暮霞就熟悉起来，越飞越快。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暮霞说，“你有还魂香，怎么没有在第一次找到他时就唤醒他？”
青岚有些尴尬。“我刚来时，特意找桃叶要了还魂香。但是我刚到第一个世界时，所有随身物品都被偷了。”
暮霞笑了。“你可是妖啊，什么人能从你那里偷东西？难道是另外一个妖？”
“是人类，但经过了非常严格的偷盗训练。总之，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时，所有还魂香已经被他扔进阴沟，再也不能用。还好，我知道药方。可是那些药材，总是没法聚齐。这一世，我也没有找全所有的药，但好在，这里医疗科技发达，我找齐了替代品。”
这片山的一半属于风景名胜，需要两百块的门票才能进入。另外一半太过险峻，禁止游客入内。暮霞以前只去过属于风景区的那一半。原来伯符哥曾离我那么近？现在大约是晚上九点，连风景区那一半都已经没了人，只有几盏稀疏的路灯亮着。她们不会撞到人，却有可能撞到摄像头，所以她们保持着高度，一直飞到完全没有亮光的黑夜。在完全漆黑的地方，怎么找人？
“那边有火光。”青岚说。
一个小小的火堆藏在一排灌木后面，火堆之后是一个山洞，洞口堆叠着好些劈好的木柴。看来就是这里了。但是暮霞却有些不敢上前，在那些被周定拒绝的回忆中，他一次又一次飞升，只留给她挫败感。
突然，青岚塞给她一个东西，说：“敌人来了。我去挡住，你快些唤醒大哥。”
暮霞抓住她的手。“正常情况不该是我去打架，你去救人吗？”
青岚停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大哥已经修炼到哪个等级，只怕比敌人更难对付。我原本用来克制他的魔法螳螂，能量已经用完。”
暮霞不再争辩，飞向火堆。她刚落地，周定就从洞中走出来。
“伯符哥。”她叫得小心翼翼，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周定先是疑惑，然后是戒备。“怎么会有女孩子半夜来到这里？莫非你是魔头？我练功已经到了如此境界？”
境界？暮霞仔细打量他，好极了，不过刚入门而已，她能瞬间把他打趴下。青岚塞给她的是一块还魂香，比青岚对她用的那一块还更大一些。但是要怎么点燃？她身为人类的意识太过强烈了，可没法像青岚一样在手上点燃。若直接丢进火堆，又怕吸入效果不好。突然，附近传来山石爆炸的声音。暮霞不再犹豫，将还魂香丢进火堆，再一把揪起周定的衣领，将他的脸按向火堆。周定拼命挣扎，但全被暮霞压制。暮霞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她和他的交手可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这个灵气薄弱的世界也不错啊。
还没笑完，她就被周定震飞出去，撞到山洞口的石头上。上面的泥土刷刷刷掉进她眼睛里，她只好闭上眼睛。糟糕，他不会狂性大发，沉寂伤我吧？
“暮霞，抱歉，我有没有伤到你？”周定过来，检查她的头。
“哎呀——嘶——”被按到肿块，暮霞的眼泪掉了下来，也许她只不过是想趁机哭一场。“伯符哥，你全都记起来了吗？”
“我记得，你是我的妻子。这里好像不是真实世界？对了，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别管你的任务，界墙已经修好。我们要赶紧出去，不然蜀山快消失了。”
“我要想一想。”
“好，你先想着，我去帮青岚。”
暮霞朝着打斗声音的方向飞去，还没飞到，就见前面发生了爆炸，白光耀眼。青岚朝她这边飞来。不，不是飞来，是被爆炸的力量炸开。暮霞上前，接住她，顺势朝周定的方向撤退。青岚的前襟上有一大滩血。
“你受伤了？”
“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赶快出去。他恢复记忆了吗？”
周定在山洞口等她们。“为什么蜀山会——她受伤了？”
暮霞快速说：“现在没空谈这些。我们先出去，回到现实，回到空岛。”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你最好赶紧想起来，不然我揍你。”暮霞说。她是真的想揍他。
青岚小声说：“在心里存想，回去，离开轮回阵。”
一道白光闪过，周定消失了。暮霞和青岚互相点头，一起离开轮回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