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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堂课，谢无昙坚持到了下课，一进马车便靠着车壁睡着了。一刻钟后，连翘掀帘而入时将她吵醒。
见连翘已揭了面皮换了衣裳，谢无昙盈盈一笑，“事情处理完了？”
连翘从袖子里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也笑应道：“处理完了，小姐您看，这卫书萱可真有钱，带在身上的银票就两百多两。”
谢无昙对连翘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很是满意，又将东西重新塞回她怀里，道：“这些东西你自己处理即可。”
连翘将东西收了，想着替小姐存着，时候兴许还能用得着。
谢无昙等她收拾完，方问：“卫书萱那边还没动静，可还稳当？”
连翘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道：“小姐放心吧，一定是稳当的。那东西需要三十六个时辰才能长出来，最迟后日便有大动静了。我已经在她昭华堂的书桌上涂了药引，定能万无一失。”
谢无昙心头暗了一片，后日，那岂不是她还得听两日崔铭修的堂课。想着有些郁闷，催着车夫快些驱车。
连翘提醒道：“小姐不等谢灵犀了吗？”
谢无昙叹了一声，“只怕她现在还没料理干净，而且也不大想见到我，我们回去后让府中的马车来接吧。”
连翘头脑也算聪明，只是不如小姐缜密敏捷，她略微思索片刻，觉得谢灵犀今日与小姐同乘应是另有目的。小姐若真着了算计，她正好以此为由寻人而后再撞破那些龌龊事。
真是心思歹毒。
连翘哼了一声，催着车夫快些行马。
次日的堂课改在了早上，谢无昙不习惯早起，有些起床气，精神也不比昨日下午好多少。
想着要去昭华堂，就有些闷闷？若不是等着亲眼看卫书萱的好戏，她也同谢灵犀一起请假了。
谢灵犀昨日天黑未回，谢钦这才着急差人去寻，最后在毓坤书院学斋里将人找到。当时谢灵犀一脸木然双目空洞，前去找人的家丁回来说，那模样活像被山里的精怪摄了魂。
人回府时，已经是深夜。谢钦耐着性子问了半天，却什么也没问出，只得召了府医来看。谢灵犀一见府医顿时怛然失色，将屋子里的瓶儿罐儿全砸了。
一番折腾闹了半宿，连老夫人也惊动了。老夫人去看的时候，险些被谢灵犀扔出的花瓶砸中。
一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废成这样，她只冷声对谢钦道：“将人送去伯府，让伯府看看他们惯出来的小姐都敢谋害祖母了。”
今日一早，谢无昙出门时，便见着宁安伯府的马车来接谢灵犀。比起留在谢府被谢钦问东问西，谢灵犀大约更愿意待在无人问津的伯府。
谢无昙打了个哈欠，拖着步子往昭华堂去。身后一人追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肩。
常惜嘉才来书院，便听到一则新鲜事，迫不及待分享给好友，“如儿，昨日你走得晚，可听说抓了几个翻墙过来的太学生，其中包括卫书萱的同胎弟弟，卫家那二世主。宋院长因此发了火，当晚就找到了国子监，要求将几人解退除名。如今此事还被太学那边按着，只等着国子祭酒如何裁定。”
谢无昙答道：“是吗？昨日我走的时候没听到什么动静。”
常惜嘉看她并无太大兴趣，遂不提此事，转而道：“昨日崔先生布置的功课给我看看，我实在写不出，我好参考参考。”
谢无昙停下步子，疑惑地看向她，“有布置功课吗？”
常惜嘉顿时笑出声来，“谢无昙，你有听课吗，连布置了功课也不知道，今日堂课结束前可是要交的。”
谢无昙头大，作诗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勉强了。
这节堂课崔铭修已经讲到了前朝的《二十四诗品》。谢无昙依然坐在末排位置，一个时辰下来，她非但一个字没听进去，连要交的诗作也没能写出。等到下了堂课，值日的同窗来收功课时，她随手递上一张纸。
同窗见宣纸上的几个大字，眼睛瞪得老大，问道：“你确定要交这个上去。”
谢无昙确定地点头。
同窗叹息，心里暗暗为她捏把汗。须知崔先生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课业却是极严，若是有学生敷衍功课，定是要赏一顿手板的。
崔铭修似没急着离开，待值日的学生将功课放到书桌上后，他伸手掠过桌上那一摞纸页。几百人的功课，翻找了半晌才从其中抽出一页纸来。
纸张落款处用飘逸的笔法写着落款，但当他双眼看向正文时顿时想笑，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我不会”三字。
先前堂课上，崔铭修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谢无昙的举动。她整堂课都在神游，临到下课时落笔写了两三页。他只当她憋了一个时辰能有什么佳作，没料到就交了这三字上来。
但，应不止这三字。
崔铭修起身，趁着值日的学生还未将垃圾清理干净，他走到谢无昙所坐的桌前，在桌下找到两张揉成团的宣纸。
纸上竟是两首诗，一首名为《无题》：狗吠柴门扰静宁，僻野惊散树梢莺。不期怪事添纷扰，通处难寻心自明。
另一首名为《戏言》：狗儿乱蹦闹闲庭，彼时无端惹众听。不见雅情存妙趣，通幽小径觅安宁。
这次崔铭修真就绷不住了，一时间竟轻笑出声，“亏她想得出，狗屁不通。”
他将两首诗作叠了一叠，收进自己的袖中，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此时身在学斋中的谢无昙无端端地打了三个喷嚏，忙用手绢擦了擦鼻子，自语道：“这芙蓉花期早过了呀。”
坐在她旁边的常惜嘉耳尖，揶揄道：“也不是只因芙蓉吧，大约谁在念叨你，才引得你连连喷嚏。”
谢无昙不与她计较，继续方才的话头，“你方才说什么地方可买到球仗？”
常惜嘉来了兴致，笑道：“西市的方寸轩，那里但凡与马有关的物什都能买到。明日下学后我无事，与你一起去逛逛。”
谢无昙近日对击鞠甚感兴趣，昨日骑射场打断了一根球仗，想着得闲了需寻一根更趁手的才行。常惜嘉相邀，她即一口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