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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杯子轻轻放回桌面,“漠城那头是有些棘手。”
“那些事情自然该你们男儿操心。”端王妃点点头,话锋却忽地一转,似乎要宣布什么早已定下的事情,“今日母亲来,是告诉你另一桩事。晋国公府那边——有了定论。”
裴戬捻弄杯口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王妃并未察觉儿子这一刹那的凝滞,语速加快了些:“听说郁家那位四姑娘郁澜,同顾府的顾辞,联姻之事,已然说定了。合过八字,纳采也紧锣密鼓地预备着了。想来年前后便能有消息。”
书案上阳光投下的光斑微微晃动。
裴戬只觉得那光芒晃得有些刺目。
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杯冷茶的凉意和苦涩。
书房里极安静,静得能听见窗外极远处若有若无的风吹树叶声。
“是么。”裴戬的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倒是一桩好事。”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母亲的脸颊,落在窗外空茫的庭院一角,仿佛在确认一件与己无关的日常消息,“顾家也算累世簪缨,顾辞为人端方有度。很是相配。”
王妃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谁说不是!两家本就门当户对,顾辞那孩子,也是出挑的。”她顿了顿,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这下好了,日后你也省心些。不必再顾忌着旁人的心思。”
那句“旁人”所指,书房内的两人皆心知肚明。
郁澜对裴戬那点若隐若现的情愫,即便不为外人所知,又岂能瞒过端王妃的眼睛?
裴戬的呼吸悄然停滞了一瞬,胸腔里那点被冷茶压下的滞涩再次翻涌上来。
他默然片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母亲。”
王妃被他这一声唤得微微一怔。
“儿子说省心,是指这门亲事能成,于晋国公府、于顾府,皆是稳妥安稳,不必徒增波澜。”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至于旁人,郁四姑娘从此自有她的归处和前程。母亲对她,亦不必再心存芥蒂或是旁的打算。”
端王妃嘴角原本浮起的轻松笑意,闻言一点点凝固,最终彻底敛去。
儿子此刻的眼神并无怒意或哀求,只有一种近乎肃杀的命令。
“……好,”端王妃心头滋味复杂难言,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随即又叹了口气,,“知道了。只要你不糊涂,我自然乐得清净。”
裴戬略一点头,表示听见了。
他没再说话,缓缓站起了身。
午后刺白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投射在身后青砖地面上,那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没有道别,径直朝着书房厚重的木门外走去,脚步无声,背影很快融入了门外长廊里,只留下一片沉重的寂静,沉甸甸地压在端王妃的心头。
……
晋国公府,郁澜的院子里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紧张气氛。
屏退了下人,郁澜正动作麻利地翻检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她拿起一件明显是男子款式的青黛色圆领细布长衫抖了抖,随即又抽出几样东西。
一块天青色折好的方巾,还有一只小巧的青玉簪。魏知虞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绞着手中的帕子,脸微微发白,看着郁澜利索的动作,几次张嘴想说什么,都咽了回去。
“堂嫂,好了。”郁澜拿起那件男衫递给魏知虞,语气不容置疑,“换上这个。”
魏知虞接到手里,柔软的布料触感清晰,她捏着衣襟,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开口,声音里满是忐忑:“四妹妹,我们真的非要去……那种地方吗?这太……倘若……”
倘若被人发现,她几乎能想象出随之而来的惊涛骇浪。
“非去不可。”郁澜言简意赅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她已经利落地除下了身上的女子裙装,束起长发,拿起一顶小小的文生巾利落地罩在发髻上,青玉簪一插固定。
眨眼之间,一个俊秀清朗又带着一丝洒脱的少年郎便出现在魏知虞眼前。
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郁澜,神态自若得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装扮。
魏知虞下意识地又绞了一下手帕,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慢吞吞地换上了那件过宽的男衫。
郁澜走过来,麻利地帮她用方巾包好发髻,同样簪上小簪。魏知虞感觉自己全身都绷紧了。
“走,”郁澜将一个小荷包塞进自己怀里,又提起包袱,“待会儿出去,若有人问起,只说随我去东城的悦文坊,尹家二小姐佳慧处赏玩新得的画本子。”
她叮嘱,“我们此行是去见一个人,事关紧要。堂嫂切记,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务须守口如瓶,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半分。”
“我明白!”魏知虞用力点头,眼神里混合着紧张、不安和感激,“四妹妹放心,你帮了嫂子这么大忙,我纵有千般害怕,也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她深知郁澜冒险带她去见神医梁牧意味着什么,这份情,她记在心里。
郁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
府里仆役见自家四姑娘带着打扮奇怪的堂少奶奶往外走,本有些好奇问询,都被郁澜淡淡一句“带堂嫂去悦文坊松快松快”挡了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朝东城走了一段,经过一片繁华街市后,却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拐了进去,最终在一座气派却不显张扬的三层朱漆高楼前停下。
匾额上,“玲珑台”三字在下午的阳光下闪着柔润的金光。
空气里隐约飘散着丝竹管弦之声与一种过分浓郁的香粉气息。
魏知虞一下车便觉那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熏得有些头晕。
她下意识地往郁澜身后躲了半步,抬起头仰望这雕梁画栋的精致楼阁,小脸儿刷地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郁澜却是一派镇定,从怀中摸出一点碎银子抛给门前笑脸相迎的小厮:“前两日约好的,寻梁牧公子。”
她的声音在男装下刻意压得微沉,听不出丝毫女儿气的怯懦。
小厮得了银子,笑容更殷勤,引着她们踏过打磨得油亮如镜面的青石门槛,穿过花厅。薄纱半遮的隔间里人影晃动,娇柔的笑语和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脂粉香扑面而来。
魏知虞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从耳根到脖子都是火辣辣的烫。
她慌忙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如擂鼓,生怕引来一丝注意。
郁澜察觉了身侧人的紧绷,微微调整了一步,半侧身将她护在自己稍后的位置,脚步却丝毫不停。
引路的女子身着湖绿色裙裳,腰肢如柳,在一扇垂着珠帘的雅间外站定,推开半扇门,朝里甜声道:“梁牧哥儿,你等的公子到了。”说着,侧身让开。
魏知虞跟在郁澜身后踏入雅间,先是被一股不同于外间的清雅冷香攫住心神。
目光落在窗边。
午后的光被窗格筛过,柔柔地落在窗边一张矮几旁端坐抚琴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