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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谋朝篡位兮忘川
御书房的檀香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唐政雍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素白丧服的下摆沾着守灵殿的血渍,与地上铺着的地毯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的背比在守灵殿时更驼了,银须凌乱地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刚才还挺直的脊梁,此刻像被无形的重锤砸断,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哀鸣。
“王爷倒是识时务。”兮忘川坐在紫檀木书桌后,紫金蟒袍的袖子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夹着枚白玉棋子,正漫不经心地敲着棋盘。
棋盘上的分界线被他用朱砂描得鲜红,像是浸透了鲜血的疆土。
唐政雍的视线越过书桌,落在那个端着茶盏的明黄身影上……
那是当朝太子唐元恺,此时正低着头,明黄蟒袍的袖口几乎拖到地上,走路时脚尖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活像个提线木偶。
当茶盏递到兮忘川面前时,唐元恺的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在袍上,留下片深色的湿痕。
“废物。”兮忘川连眼皮都没抬,反手一记耳光甩在唐元恺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唐元恺却连躲都没躲,只是机械地跪下去,额头抵着地毯,嘴角挂着的血丝与脸上诡异的微笑重叠在一起,看得唐政雍心脏阵阵抽痛。
这就是他与前皇妃私通生下的儿子,自己动用一切手段将他立为了储君,明日就要登基的大乾皇帝,此刻却像条狗一样被人打骂。
唐政雍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想起二十几年前,前皇妃在冷宫对他说,“政雍,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要坐上龙椅,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匍匐在脚下。”
如今孩子要登基了,却成了别人的傀儡。
“老臣……老臣愿携唐氏宗亲,拥立兮王为帝。”唐政雍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只求兮王念在唐氏经营这江山百年的份上,给我们父子留条活路。”
兮忘川终于抬眼,金瞳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他拿起那枚白玉棋子,轻轻放在棋盘的“帅位”上:“王爷以为,本王想要的只是这把龙椅?”
他指了指墙上的《九州舆图》,图上的大乾疆域被朱砂圈出,边缘却用墨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那是他计划吞并的邻国城镇,“本王要的,是整个九州。”
唐元恺突然像被按了发条似的站起身,重新沏了杯茶,动作僵硬的像尊木偶。
他将茶盏放在唐政雍面前,杯沿的热气模糊了少年空洞的眼神。
唐政雍看着儿子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筋……
那是“牵丝戏”的引线在皮下蠕动,只要兮忘川动一动念头,这些丝线就能瞬间绞断他的喉咙。
“把东西拿来吧。”兮忘川对着门口喊道。
司礼监掌印大监兮万宇应声而入,他穿着身绯红蟒袍,脸上的皱纹里嵌着常年积累的脂粉,手里捧着个明黄锦盒,走路时脚步轻得像猫。
这位兮忘川的亲二叔,自阉入宫蛰伏这么多年,也没想到最终会协助兮忘川将江山夺得……
“王爷请过目。”兮万宇打开锦盒,三道明黄圣旨躺在其中,卷轴末端的金龙纹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他的声音尖细如阉鸡,却带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这是咱家与内阁拟好的三道圣旨,明日登基大典上宣读。”
唐政雍的目光落在第一道圣旨上,“大皇子恺,继位”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知道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
这唐元恺将成为大乾国历史上最屈辱的皇帝,连年号都要由兮忘川定,一辈子都逃不出“牵丝戏”的掌控。
“第二道,”兮万宇慢悠悠地展开第二道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册封兮忘川为皇帝亚父、摄政王,总揽朝政,代批奏折,出入宫闱无需通报。”
唐政雍的指甲深深掐进地毯里。
皇帝亚父?
摄政王?
这分明是把大乾的江山当成了兮家的私产!
他想起自己当年做摄政王时,虽独断专行,却从未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凌驾于皇权之上。
兮忘川这是要把唐氏皇族钉在耻辱柱上,让后世子孙都记得,大乾曾有过这样一段被异姓王操控的历史。
“第三道,”兮万宇的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喜悦,“赏镇国将军兮鸿霸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晋封永安王,世袭罔替。”
“荒谬!”唐政雍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银须剧烈颤抖,“兮鸿霸只是个黄口小儿,何德何能继承永安王爵还世袭罔替?”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兮忘川的眼神骤然变冷,金瞳里翻涌着杀意。
他缓缓站起身,紫金蟒袍拖过地面的声音像蛇在爬行:“王爷说什么?本王好像没太听醒。”
他抬手按住唐政雍的头顶,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头皮发麻。
唐政雍的脊梁彻底垮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兮忘川的差距,根本不在权谋与兵力,而在野心的大小。
他想要的是保住唐氏的皇位,而兮忘川想要的是颠覆整个九州的秩序,用铁与血重塑一个属于兮家的时代。
“怎么?王爷不喜欢这三道圣旨?”兮忘川松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惨白的脸,“若是不喜欢,本王可以换个写法……比如,直接废了唐元恺,让兮鸿霸继位,这样更省事些。”
“老臣……老臣没有异议。”唐政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对着三道圣旨连连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陛下圣明,亚父圣明!这三道圣旨,字字珠玑,尽显仁德!”
兮忘川满意地笑了,重新坐回书桌后,拿起那枚白玉棋子把玩:“王爷能明白就好。”
他对着兮万宇挥了挥手,“把圣旨收好,明日卯时,准时敲响景阳钟。”
兮万宇捧着锦盒退下时,故意撞了唐政雍一下,绯红蟒袍的袖子扫过他的脸,留下股刺鼻的脂粉味。
唐政雍看着他扭动的背影,唯有悲叹,世事无常,竟荒唐到这般地步。
“元恺,送你父亲出去。”兮忘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