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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模糊身影——瘦削的少年，手腕上缠着绷带，站在疗养院走廊的阴影里。照片的边角已经泛黄，但那种压抑的氛围依然透过纸面扑面而来。
"1987年，特殊项目749局。"林将军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叙述某个无关紧要的档案，"上面的人从西沙海底墓带回来六个'样本'，你是其中之一。"
张起灵没有动，但房间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他的视线从照片移向窗外的夜色，声音很轻："你们想要什么？"
林将军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一个年轻许多的声音响起：
【"第七天，6号样本的血液检测结果异常...骨髓穿刺显示细胞活性远超常人..."】
录音里的背景音很嘈杂，隐约能听到铁链碰撞的声响。
【"上级指示，继续抽取，直到——"】
突然，一阵刺耳的干扰音，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录音戛然而止。
林将军关掉录音机："这段录音是我在清理旧档案时发现的。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是张启山。"
张起灵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窗外，一阵风吹过，休息区的旗杆发出轻微的嗡鸣。楼下传来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隐约还有黑瞎子的笑声，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动静。
"张启山和上面的人合作，但他有自己的目的。"林将军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在指间慢慢转动，"他需要张家的秘密，而上面的人想要'长生'的样本。"
张起灵终于抬眼看他："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因为我女儿选择相信你。"他停顿了一下，"也因为...当年守在疗养院外的那个年轻军官，曾经偷偷给一个少年递过水和纱布。"
记忆的碎片突然闪回——黑暗的囚室里，有人从铁窗缝隙塞进来一卷干净的绷带。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军表。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林将军的左手腕上。那里现在是一块低调的黑色腕表，但表带下隐约能看到一道陈年疤痕。
"林昭不知道这些。"老人突然说，"她只知道她父亲是个固执的军人，不知道他年轻时做过什么...又后悔过什么。"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杯打碎的声音，接着是吴邪慌乱的道歉。这声响似乎打破了房间里某种凝重的气氛。
林将军将照片收回档案袋："张启山已经死了，当年参与项目的人也所剩无几。但有些事...不会真的结束。"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把老式钥匙："这是我在哈尔滨的一处旧宅。如果你们需要暂时落脚..."
钥匙被推到茶几边缘，金属表面泛着冷光。
张起灵没有去拿。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般清晰："你希望我做什么？"
"保护好她。"林将军终于点燃了那支烟，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明灭，"不是作为首长下令...而是作为一个父亲请求。"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王秘书轻轻敲门："首长，车准备好了。"
张起灵转身走向门口，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停顿了一下："格尔木的事，不会重演。"
门外，林昭正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目光在父亲和张起灵之间转了个来回。
"谈完了？"她问，声音刻意放轻。
张起灵点点头。楼下传来胖子的大嗓门："哎哟喂，这茶怎么这么苦！"
林昭笑了笑，眼角的疲惫似乎淡了些："走吧，吴邪说发现点有趣的东西。"
她转身时，发梢掠过张起灵的肩膀，带起一丝极淡的草药香——是萨满婆婆给的药包的味道。
林将军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像一场多年前就该停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