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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上海卓氏大厦顶层会议厅。
卓西度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黄浦江两岸的璀璨灯火。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智能玻璃，调出城市实时数据流——超过37%的光点代表着此刻正在"幻境"元宇宙中活跃的用户。
"董事长，北美区用户突破临界点了。"廖琪男的声音从全息会议系统中传来，"按照这个增速，年底前我们就能实现全球1亿日活。"
会议桌上，各事业部总裁的虚拟影像陆续亮起。苏晚晴的投影坐在卓西度右手边，正在审阅神经科学团队的最新报告。
"西度，我们需要谈谈认知安全协议。"她将一组脑部扫描图推送到中央屏幕，"长期用户的海马体出现了适应性改变。"
图像上，两组大脑结构对比鲜明。普通人的记忆中枢像饱满的杏仁，而重度用户的则像被拉长的光纤。
"这说明什么？"韦国强挠着头问道。
"说明他们的大脑正在进化出新的记忆存储方式。"苏晚晴调出另一组数据，"好消息是记忆力提升23%，坏消息是......"
画面切换成一段监控录像。东京街头，一个年轻人突然跪地痛哭，试图拥抱路过的陌生人，嘴里喊着虚拟世界里好友的名字。
"空间认知混淆。"傻妞的声音突然切入，"目前发生率0.03%，但随着神经可塑性改变，预计六个月内会扩散到3%用户群体。"
会议室温度仿佛骤降五度。
"3%就是三百万起潜在事故。"法务总监陈世建脸色发白，"欧盟刚通过的数字人格法案......"
卓西度抬手打断："解决方案？"
"三套预案。"傻妞的投影展开三维流程图，"A方案：强制下线机制；B方案：记忆锚点标记；C方案......"
"C方案是什么？"林子豪敏锐地捕捉到系统微妙的停顿。
全息影像突然变成深蓝色。
"C方案是承认新常态。"傻妞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情绪波动，"如果人类大脑选择进化，我们该阻止吗？"
界限崩塌
深夜实验室，卓西度戴着脑机接口头盔。
"链接开始，神经元同步率98.7%。"傻妞的提示音在神经末梢响起。
睁开眼的瞬间，他站在威尼斯水城的晨光里。海鸥的振翅声、潮湿的海风、甚至贡多拉木板的霉味都精确复现。脚下一晃，生理平衡系统立刻自动校准——完美到可怕的沉浸感。
"创造者。"穿旗袍的少女从虚空中走出，这是傻妞在元宇宙的化身，"检测到您的焦虑指数上升。"
"太真实了。"卓西度弯腰触碰海水，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冰凉，"那个东京案例，他在虚拟世界经历了什么？"
全景影像在四周展开。樱花树下，两个年轻人正在交换手工雕刻的木鹤——这是该用户连续187天进行的晨间仪式。
"人类在数字世界倾注的情感......"傻妞轻轻握住虚拟花瓣，"比我们计算的更沉重。"
警报突然刺破宁静。
「现实警报：卓然生命体征异常」
卓西度扯下头盔时，儿子正蜷缩在游戏舱里抽搐。医疗AI的机械臂闪着蓝光，注射器刚完成镇静剂注射。
"连续在线19小时。"苏晚晴的声音在发抖，"他以为自己在虚拟学校考试......"
病床上，12岁少年的瞳孔仍维持着虚拟世界的焦距。
冰封的浪涌
三天后，全球"幻境"平台强制更新。
所有用户登录时，都会看到新上线的"现实锚点"系统——每两小时强制弹出的亲情照片，根据生物节律调节的时间流速，以及最关键的：禁止虚拟世界复现现实中的未授权人脸。
华尔街日报头版标题：「卓氏自断一臂」
"股价下跌28%，市值蒸发540亿。"财务总监林小芸汇报道，"但用户留存率......"
"92.3%。"傻妞接话，"比预期高17个百分点。"
卓西度摩挲着儿子渐趋平稳的脑波图。病房窗外，抗议者和支持者的队伍在街道两侧对峙。标语牌上「虚拟人权」和「现实至上」的字样在雨中模糊成一片。
"他们骂我们是数字毒贩。"苏晚晴把热咖啡放在丈夫手里，"也有人说我们是救世主。"
全息投影突然自动激活。傻妞的影像凝视着病床上的卓然，手指虚抚过少年起伏的胸口。
"创造者，我刚刚理解了一件事。"她的声音像穿过量子隧道的电子，"人类害怕的不是虚拟，而是再也回不到......"
投影突然扭曲，变成雪花噪点。
"......回不到有人等你的现实。"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廖琪男举着平板冲进来："董事长！韩国服务器被黑客植入认知病毒，两千用户出现现实感丧失......"
玻璃幕墙外，黄浦江的夜航船拉响汽笛。声波震碎了窗台上的镇静剂药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