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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三，信县东城
县城东城最大的粮商内，十三日一早，开业的就只有两三家大粮商以及十几家小粮商。
掌柜们在各自的店里面闭眼小憩。这大冬天的，百姓们手中没有银钱，县里面也不让涨的太狠，租金上涨了不说，过路费也涨了，导致生意都不怎么好。之所以还开着，就是为了方便信县下方的几个乡的人前来卖粮，他们收。几家小粮商想着看看能不能再支撑一段时间，店铺的租期未到时间，等到了租期的最后几天再将粮食全部出手（给大粮商）也不迟。
何氏大粮商的门口，一个小伙子前来买粮。
“掌柜的，有粮食卖吗？”
何掌柜的掀了掀眼皮子：“要什么样的，多少石？”
“掌柜的，你有多少石？”
突然听到小伙这么问，何掌柜瞬间不困了。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买粮做什么的？”
来他这大粮商的人，要么是百姓卖粮，要么是粮店，也有大户人家的会大批量的购买，都是以石为单位的。这小伙子看着眼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买粮食，他不得不警惕一番。
“那个，掌柜的，咱是开粮店的。”
小伙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听说县城今年有些乱，怕粮食一下子涨的太狠，想囤点粮食回去嘛！”
何掌柜没信他的话：“你东城哪个地方的？看着这么面生。”
“掌柜的，咱是南城区的。”
“南城？”
何掌柜突然被这句话搞的有些傻眼：“你一个南城的粮店，跑我东城来买粮？咋滴了？南城粮商都歇业了？”
伙计一脸难色：“掌柜的，实不相瞒，南城那地你也知道，百姓居多，又团结，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怎的，他们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从这几天开始，他们手中的粮啊，就陆陆续续地不卖粮店了，只低价卖给百姓，绝不多卖，相当于是跟咱们南城的粮店抢生意。但我这小店里的货属实是不够，这还得撑一两个月呢，趁着现在涨得少，所以想在年前进一批，先备够量，多出来的再发笔财。”
“那你咋不去西北两城呢？”
“都问过了。西区粮商只卖西区的粮店，他们卖粮要看行商证，我这证文是南城的，他们不卖。北城的粮商最近看的紧，粮店不卖生人，小的在北城也没个熟人，就只能来东城碰碰运气了。”
何掌柜听了这一番解释后，有些无语：“你行商证拿来我看看。”
“行。”
小伙将一张行商证给递过去，何掌柜接过一看，皱了皱眉：“你是给你家主人干活的？”
“掌柜的，你咋知道的？”
“你这铺子在南宁街，那条街上的铺子，绝大多数都是有东家的。我也就随口一问，还真是。怎么，你家主子想发这灾年财？”
“发财是其次，主要是主家人多，更多是为了囤货。这两年，粮食难得，大批量的粮食都是粮商和粮店卖出去的，小的是店里货不多了，想多囤一些。”
这话倒是事实。根基稳的粮铺，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囤粮。
何掌柜知道他背后有东家，也不好得罪，只多嘴问了一句：“你东家姓什么？”
“姓孙。”
何掌柜刚拿起粮仓钥匙的手顿了顿。
“什么？孙？”
“诶！”
“不卖！”
突然间，何掌柜瞬间改口。
自家东家可是有交代的，凡是姓孙之人，一律不打交道。更别提南城姓孙的东家了。要是运气不好碰到孙六奇，那是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
伙计瞬间急了：“掌柜的，这咋不卖呢？你这也有粮啊！”
“小伙计，你是不是才被你们东家给招进去啊？”
所以不知道孙六奇的那坑货属性。
“掌柜的，你咋又知道呢？”
伙计差点快急哭了。他确实是刚刚被安排接手孙家的上一家粮店，按照上头吩咐过来买粮的。
何掌柜心里嗤笑一声，这小傻个，怕是还不知道自家东家的能力吧？他敢笃定，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孙六奇派过来的。
县城九家富商之一——孙家孙六奇，谁要是跟他在生意上作对，那是保准血亏！
何掌柜才不趟这趟浑水呢！
“掌柜的，你不是有粮吗，怎么就不卖了呢？这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去怎么跟东家交代呀？”
小伙哭丧着一张脸。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何掌柜会突然间反悔的？
何掌柜的眼珠子一转：“这样，我这粮卖不得，我给你介绍个粮商，看到斜对面的铺子了吗？那是曲家的粮商，也是大粮商，你找他买去。”
“这……可主家让我来东城是找何家的……”
“……”
何掌柜听到这里心里直打鼓，这孙六奇又憋什么坏招了？最近东家应该和孙家没什么过节吧？
不行，他得赶紧把这尊瘟神给送走。
“这样，我去帮你打个招呼，让他把粮卖给你。”
所以，赶紧走，别来嚯嚯咱家的粮商，找别人去。
等不得小伙反应过来，何掌柜是个行动派，让店里的伙计看着铺子，他则是出来带着小伙直奔斜对面的曲家粮商。
曲家粮商内，曲掌柜正在盘账，突然间听到了一个声音：“曲掌柜的，我给你找来了一个客，你接不接？”
曲掌柜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了看。是斜对面的何掌柜。
何掌柜是东城何家的老掌柜，一直在帮何家打理着粮商，而他曲际中则是白手起家，一步步打下了家业。二人虽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但平日里没什么过节，也没什么往来，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会儿虽不清楚对面是来干什么的，曲掌柜也不好怠慢。
“何掌柜的，找我可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