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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已经下工，只剩下叶彩凤和阎愁春两人。
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满是药材气味的墙壁上。
叶彩凤站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有些失神地望着门外漆黑的街道，偶尔有晚归的行人匆匆走过。
她眉宇间，似乎拢着一抹淡淡的愁绪。
阎愁春坐在靠椅上，手里捻着几颗枸杞，浑浊的老眼观察了她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彩凤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关切。
“看你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魂不守舍的。”
他放下枸杞，身体微微前倾，对着叶彩凤问道。
“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我说说？”
叶彩凤听到阎愁春的话，猛地回过神，眸子里的迷茫迅速收敛，她勉强牵起一丝笑容，轻轻摇头。
“没什么，就是有点乏了。”
她不想说，至少现在不想。
关于陈诚，关于那莫名其妙的心绪波动，连她自己都理不清。
阎愁春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愿多谈，便也不再追问。
老人活了一辈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清了清嗓子，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嗯，乏了就早些休息。对了，铺子这个月进项不错，比上个月多了两成。几个老主顾都按时结了账，新收的几味药材也都炮制好了，入了库。”
他有条不紊地汇报着，这是他们之间多年的习惯。
叶彩凤静静听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还有个事。”阎愁春话锋一转，神色略微郑重了些，“最近有人托话，想跟咱们回春堂谈谈合作。”
“合作？”叶彩凤秀眉微蹙，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咱们铺子现在自给自足，药材渠道稳定，病人也不少，需要跟谁合作？”
回春堂虽不大，但在这镇上，甚至周边几个村子，都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靠的是祖传的方子和实打实的疗效，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尤其是有了陈诚的药田供应过后，更是蒸蒸日上。
“来头不小。”阎愁春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复杂。
“听说是镇长钱怀庆的亲侄子，叫钱泽明。刚从海外留学回来，据说是拿了个什么…医学博士学位。”
“洋博士？”
叶彩凤嗤笑一声，话语里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那又如何？西医是西医，中医是中医，井水不犯河水。回春堂有自己的规矩，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和经验，够用了，用不着跟外人掺和。”
她摆了摆手，态度坚决。
回春堂是她的根，是叶家的心血，岂容外人轻易插手？
阎愁春面露为难之色，搓了搓手。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是镇长亲自牵的线。今天下午，镇长办公室那边就来了电话，说是钱镇长亲自开口，请咱们今晚去镇上最好的‘聚仙楼’吃顿饭，请了我们，还有他那位侄子，说是…当面聊聊合作的事宜。”
这下，叶彩凤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个刚回国的洋博士，一个镇长的面子。
这饭，不去不行。
她心里憋着一股闷气，但面上却不得不妥协。
在这镇上讨生活，镇长的面子，谁敢不给？
“唉……”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钱镇长的面子，不能不给。行吧，那就去一趟。”
“那……”阎愁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
“要不要叫上陈诚兄弟一起？我听那意思，这位钱博士对咱们回春堂的那几张压箱底的老药方，兴趣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