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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亲
王氏的聘礼抬进崔府那日，洛阳城下了场冷雨。
红绸裹着的箱笼排满庭院，金玉珠翠在雨里泛着湿漉漉的光。王家的管事挺着肚子，笑吟吟地递上礼单，嘴里念叨着“天作之合“，眼睛却往内院瞟，活似一头嗅着肉味的豺狗。
崔明澄立在廊下，面色如常，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丫鬟低声道。
她抬眼，正瞧见暾泽站在偏院门边，一身粗布短打，腰间却暗藏短刃。他盯着王家管事，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他今日是来杀人的。
明澄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妄动。
暾泽冷笑一声，转身隐入雨幕。
二、痴情
王家的公子叫王瑄，生得温润如玉，谈吐风雅，是洛阳城里出了名的才俊。
他痴情，痴情得近乎可笑。
自打三年前在诗会上见了崔明澄一面，便非她不娶，日日遣人送诗送画，连她随手丢掉的帕子都要捡回去珍藏。
“崔小姐若嫁入王家，必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王家的媒婆谄笑着，眼角挤出几道褶子。
崔明澄垂眸，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王公子厚爱，明澄愧不敢当。“
“小姐何出此言？“王瑄亲自登门，一袭白衣胜雪，眉眼间尽是柔情，“瑄此生非小姐不娶，若小姐不应，瑄便终身不娶。“
他说得诚恳，连崔老爷都微微动容。
只有暾泽在暗处冷笑——“非她不娶？“他低语，“怕是'非李氏血脉不杀'罢。“
三、杀机
黄巢军逼近洛阳，城中人心惶惶。
王瑄以“护城“为名，调集私兵，日夜操练。明面上是为抵御叛军，暗地里却是在等一个时机——等崔氏放松警惕，等李氏余孽现身。
暾泽几次想动手。
——王瑄独自赏月时，他藏于假山后，短刃已出鞘半寸。
——王瑄策马过市时，他混在人群中，袖箭已上弦。
可每一次，崔明澄都会“恰好“出现。
“王公子今日好雅兴。“她笑吟吟地走近，不动声色地挡在暾泽与王瑄之间。
“崔小姐？“王瑄惊喜回头，眼中柔情似水。
暾泽咬牙，只得收刀退去。
四、迂回
“你为何拦我？“暾泽冷声质问。
“杀了他，王氏必血洗崔府。“明澄淡淡道，“届时，你我皆死，李氏的血仇，谁来报？“
“那便眼睁睁看着他娶你？“
“娶我？“她忽地笑了，眼底却冷得骇人，“他娶的，不过是'崔氏嫡女'这个名头罢了。“
她抬手，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那是王氏与黄巢军往来的证据。
“要杀他，何须你亲自动手？“她轻声道，“黄巢军的刀，比你的更快。“
五、局
雨夜，王瑄再次登门。
“崔小姐，叛军将至，瑄愿护送崔家老小暂避风头。“
明澄微笑颔首：“王公子有心了。“
转身时，她与暾泽擦肩而过，指尖轻轻一碰——
“三日后，黄巢军攻城。“她低语，“王氏必开城门。“
暾泽眯起眼：“你要借刀杀人？“
“不。“她淡淡道，“我要他们——自相残杀。“
